夕陽熔金,將青云鎮(zhèn)坊市的喧囂鍍上一層暖色的余暉。玄記小院早早落了門閂,隔絕了外界的嘈雜。厚實的青石院墻內,卻彌漫著一種不同以往的、帶著花香的靜謐。
林玄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進入地穴。他坐在院中的小木桌旁,面前攤開幾樣東西:柜臺小木匣里堆積的、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靈石;幾個空了的、還殘留著清冽辛香和甘酸醒神氣息的油紙包(醒神刺檸果干包裝);以及幾張墨跡未干的粗糙符紙,上面用炭筆潦草地畫著一些奇特的、如同蝴蝶翅膀脈絡般的紋路。
指尖拂過冰涼的靈石,林玄眼中沉靜如水。銀線驅蟲草和醒神刺檸果干的火爆,帶來了遠超預期的豐厚收益,但也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巨石。百草閣王掌柜那探究的目光,靈膳居陳管事表面客氣下的審視,還有坊市角落一些陌生修士隱晦的打量……“玄記”這塊招牌,在底層修士和特定人群中打響了名氣,卻也引來了更多暗處的視線。
“驅蟲、醒神…滿足了生存與勞作的剛性需求?!绷中吐曌哉Z,指尖點著那幾張畫著蝶翼紋路的符紙,“但‘玄記’要走得更遠,光靠這些還不夠。需要一些…能讓生活多些光彩,讓人愿意為之駐足、甚至掏空靈石袋的東西?!彼哪抗馔断蛟航悄瞧胀ㄋ幪铮瑤字陮幧窕ㄔ谕盹L中輕輕搖曳,淡雅芬芳。
蘇晚晴端著一小盆清水從灶房出來,準備澆花。她今日穿了一身素凈的舊裙,未施粉黛,但連日來的安穩(wěn)生活與蝕靈禁制的平穩(wěn),讓她原本蒼白的臉頰透出健康的紅暈,眉眼間也少了昔日的郁色,多了幾分溫潤的光彩。她蹲在藥田邊,素手撥弄著寧神花的花瓣,動作輕柔。
“晚晴,”林玄忽然開口,聲音打破了院中的寧靜,“你覺得…那些在繡坊里熬紅眼睛的繡娘,那些在深宅大院伺候人的侍女,她們最想要什么?”
蘇晚晴澆花的動作微微一頓,抬起頭,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疑惑,隨即化為思索。她想起了自己曾在蘇家時見過的那些低階女修侍女,想起了坊市繡坊里那些日夜趕工、指節(jié)粗大、面容憔悴的繡娘。
“她們…”蘇晚晴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種感同身受的溫柔,“或許…想要一盒能讓粗糙手指變得柔潤些的膏脂?想要一種能遮掩熬夜暗沉的香粉?或者…僅僅是一點點,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疲憊、能對著銅鏡露出一點點笑容的東西?”她低頭看著自己因常年勞作和蝕靈禁制侵蝕而顯得有些黯淡、帶著幾處細小舊疤的手背,眼神微黯。
“一點光彩,一點希望?!绷中c頭,眼中銳芒閃動,“驅蟲、醒神是雪中送炭,而這‘光彩’…便是錦上添花。錦上添花,往往更讓人心甘情愿地掏出靈石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蘇晚晴身邊,指著藥田里一叢不起眼的、開著零星幾朵淡粉色小花的植物。那花朵形似微縮的蝴蝶,花瓣單薄,顏色寡淡,幾近于白,散發(fā)著若有若無、幾乎聞不到的微弱氣息——粉蝶蘭。一種最常見的低階觀賞靈植,生命力頑強,在凡人庭院和修士洞府角落隨處可見,因其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滋潤效果,偶爾被搗碎敷臉,聊勝于無。
“目標,就是它——粉蝶蘭。”林玄捻起一朵小花,花瓣在他指尖顯得脆弱而平凡。“大幅提升其美容養(yǎng)顏效果,賦予它真正令人心醉的、持久不散的宜人香氣。讓它從路邊的‘野草’,變成女修妝臺上的‘玉容花’!”
蘇晚晴看著那平凡無奇的小花,又看看林玄眼中跳躍的火焰,心中瞬間明了。這是林玄為她量身定制的方向!一個能充分發(fā)揮她靈植親和力與“廚藝”天賦的領域!一個屬于她的戰(zhàn)場!
“好!”蘇晚晴眼中也燃起斗志,之前的黯然一掃而空,“我來負責萃取精華,尋找合適的基質,調配香型和效果!保證讓它脫胎換骨!”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(shù)種靈脂、花蜜、靈泉配比的可能性。
“源頭改良交給我?!绷中c頭,小心地采集了幾株粉蝶蘭的種子和一小段根莖,“花瓣的厚度、色澤、蘊含的溫和滋養(yǎng)靈力,是根基。香氣…或許也能從本源著手?”
分工明確,雙劍合璧!
林玄帶著種子和根莖進入地穴。世界樹幼苗熔金葉脈流淌,生機如故。他沒有急于播種,而是盤膝坐下,拿起一朵粉蝶蘭小花,強大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,緩緩侵入花瓣內部。
結構在“眼”前纖毫畢現(xiàn):花瓣細胞壁薄而脆弱,排列松散;內部的滋養(yǎng)物質(一些微弱的、水屬性的溫和靈力因子)稀薄且分布不均;至于香氣?幾乎不存在!只在花瓣最深處,幾個極其微小、近乎枯萎的腺體里,殘留著一丁點淡到幾乎可以忽略的、類似雨后泥土的微弱氣息。
“底子太薄…”林玄眉頭微蹙。比刺檸果還難!刺檸果至少還有明確的提神腺體目標。這粉蝶蘭,連產生香氣的腺體都近乎退化!美容養(yǎng)顏的本源物質更是稀薄散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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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良方向:
強化結構:讓花瓣細胞壁增厚、排列緊密,增強韌性,鎖住精華。
富集滋養(yǎng):引導、富集那些稀薄的水屬性溫和靈力因子,使其效果顯著提升。
喚醒重塑香氣腺體:這是最難的點!需要讓退化的腺體重煥生機,甚至…引導其產生全新的、宜人的香氣!
優(yōu)化色澤:賦予其真正動人的夢幻粉色。
“不能再用‘呼吸滋養(yǎng)’了?!绷中杆倥袛?。粉蝶蘭的“底子”太差,需要更強的基礎改造!他決定再次啟用生息領域,但這一次,方式必須更加精妙、溫和且具有建設性!
意念沉入丹田,世界樹虛影的根系微微舒張。生息領域展開,范圍被他精準控制,僅籠罩住手中的粉蝶蘭植株樣本(包括根莖)。
這一次,他沒有直接注入能量,而是將意念與世界樹幼苗的生命造化之力深度聯(lián)結。他仿佛化身為一雙無形、充滿創(chuàng)造力的“手”:
“織”:一股極其細微、帶著“構建”與“穩(wěn)固”意味的翠綠生機,如同最靈巧的織梭,在花瓣細胞層面穿梭。它引導細胞吸收世界樹散逸的溫和木靈力,緩緩增厚細胞壁,并讓原本松散的細胞排列變得緊密、有序,如同編織一層堅韌的內襯網。這過程緩慢而溫和,如同春雨滋養(yǎng)大地。
“引”:另一股帶著“引導”與“匯聚”意味的、如同清泉般的靈力,則緩緩滲透花瓣內部。它如同磁石,精準地捕捉到那些散亂稀薄的水屬性溫和滋養(yǎng)因子,引導它們向著花瓣的核心區(qū)域匯聚、融合,形成一個個微小的、蘊含精純滋養(yǎng)靈力的“核心”。同時,這股力量也嘗試著溝通植株根部吸收的靈泉精華,將其更高效地輸送到花瓣。
“喚”與“塑”:最關鍵的第三步!一股極其精微、帶著“喚醒”與“啟迪”意味的熔金翠綠之力,如同最細小的刻刀,小心翼翼地探向花瓣深處那些枯萎的香氣腺體。這力量并非強行刺激,而是如同最溫柔的點化,嘗試著激活腺體深處沉睡的、源自遠古花祖的“香氣記憶”碎片,同時用世界樹包容而充滿生機的造化之力,溫和地重塑腺體的結構,引導其向更完善、更能產生豐富香氣的方向進化!這過程充滿了未知,如同在黑暗中點亮燭火,需要無比的耐心和精微的掌控。
“染”:最后,一股極其稀薄的、帶著寧神花淡雅粉意的靈力氣息(林玄用意念引導外界寧神花的氣息融入領域),如同最淡的胭脂水彩,被小心翼翼地引導著,均勻地“暈染”在花瓣的每一個細胞上,目標是賦予其柔和夢幻的粉色光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