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臭的垃圾山被清理干凈,留下滿地狼藉的污痕和驅之不散的蠅蟲嗡嗡。兩千九百九十九靈石的罰單如同淬毒的尖刀,懸在玄記頭頂。林玄臉上那冰冷的、帶著濃烈嘲諷的笑容,仿佛凍結在了昨日的晨光里,余威猶在,讓王扒皮和那些暗中的窺視者心頭莫名發(fā)寒。然而,真正的殺招,卻裹挾著更惡毒、更致命的流,在坊市的暗巷茶肆間悄然滋生。
午后,“聽雨軒”茶館。
人聲鼎沸,煙霧繚繞。這里是坊市底層修士消息最靈通、也最易滋生流的地方。一個尖嘴猴腮、穿著半舊道袍的瘦小修士(孫三),正唾沫橫飛地拍著桌子,聲音刻意拔高,壓過周圍的嘈雜:
“聽說了嗎?!百味居…不,現(xiàn)在叫‘玄記’那鋪子!出大事了!”
周圍幾桌的茶客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。
“啥大事?昨天不還火得不行嗎?”
“火?哼!那是邪火!”孫三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,卻又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,“知道為啥他家東西效果那么邪門嗎?驅蟲粉霸道得不像話!解憂豆更是…嘖嘖!還有那玉容膏,抹了真能換張臉似的!”
他故意頓了頓,吊足了胃口,才用帶著驚恐的語氣道:“魔氣!是魔氣澆灌出來的!”
“魔氣?!”眾人嘩然!
“千真萬確!”孫三拍著胸脯,煞有介事,“我表兄的二舅姥爺隔壁鄰居老王!就那個在碼頭扛包的老王!你們都知道吧?老實巴交一個人!昨天貪便宜,買了玄記打折處理的‘強力驅蟲草粉’,晚上回去撒在自家地窖防老鼠。結果呢?今天早上被人發(fā)現(xiàn)倒在地窖口!渾身發(fā)黑!丹田…丹田都爛穿了!往外冒黑氣?。≌埩嘶卮禾玫淖么蠓蛞豢?,說是被精純的魔氣侵蝕了本源!沒救了!可憐老王,勤勤懇懇一輩子,就為了省幾個靈石…唉!”
孫三聲情并茂,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。他描述的細節(jié)極其“真實”,老王這個底層苦力也確有其人(只是此刻正好好地在碼頭扛包),瞬間引起了巨大的恐慌!
“我的天!魔氣澆灌的靈植?!”
“難怪效果那么霸道!這是用命在買??!”
“老王…我知道他!多老實的人??!造孽??!”
“玄記這是要我們的命?。∧墙鈶n豆…玉容膏…天??!我們豈不是都中招了?”
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茶館里蔓延、發(fā)酵。百草閣安排的其他幾個托兒,也適時地在不同角落添油加醋,渲染著魔氣的恐怖和玄記的“喪盡天良”。
“這消息…可靠嗎?”有人驚疑不定地問。
“可靠!千真萬確!回春堂的大夫親口說的!魔氣侵蝕,做不得假!”孫三斬釘截鐵,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,“而且你們想想!那林玄,一個被抽了至尊骨的廢人,憑什么能種出這么邪門的東西?還有那蘇晚晴,蘇家棄女!保不齊就是勾結了域外魔頭,用魔脈澆灌靈植,禍害我們青云坊市!這是要斷我們所有修士的根基??!”
“勾結魔頭?!”
“斷根基?!”
“砸了他的黑店!”
“退貨!賠靈石!償命!”
恐慌迅速轉化為憤怒和恐懼驅動的暴力!茶館里的氣氛瞬間被點燃,無數(shù)雙眼睛變得赤紅!
流如同插上了翅膀,在趙乾的刻意推動下,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坊市底層!
“魔氣靈植!玄記賣的是魔氣靈植!”
“老王丹田爛了!就是用了驅蟲粉!”
“那玉容膏用了會毀容!解憂豆吃了神魂都會被污染!”
“林玄蘇晚晴是魔頭奸細!”
恐慌在發(fā)酵,憤怒在積蓄。
當林玄和蘇晚晴強忍著屈辱和惡心,將鋪門前最后一點污跡沖洗干凈,重新掛上被擦拭過的、歪扭招牌時,迎接他們的不是顧客,而是黑壓壓的、群情激憤的人群!
“魔頭!滾出坊市!”
“黑店!賣魔植害人!”
“賠老王的命來!”
“砸了它!”
爛菜葉、臭雞蛋、甚至夾雜著石塊,如同雨點般砸向剛剛清理干凈的鋪面!噼里啪啦!污穢的蛋液、腐爛的菜葉瞬間將嶄新的門板和擦亮的招牌再次染得一片狼藉!腥臭撲鼻!
“住手!你們干什么!”蘇晚晴又驚又怒,試圖上前阻止,卻被一塊飛來的石塊擦著額角掠過,留下一道血痕!
人群更加瘋狂,有人甚至試圖沖擊鋪門!
“退貨!把買魔植的靈石退回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