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宗內(nèi),關(guān)于葉辰走火入魔的流愈演愈烈,他那座緊閉的洞府,如同一個不斷散發(fā)著陰寒與不祥氣息的黑洞,讓所有路過其外的弟子都心頭發(fā)毛,避之不及。
洞府之內(nèi),景象遠(yuǎn)比外界猜測的更為可怖。
昔日靈氣盎然的修煉靜室,此刻一片狼藉。堅硬的巖壁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深刻劍痕,每一道都充斥著狂亂、暴戾的劍意,碎石粉末和冰碴散落一地??諝庵袕浡环N冰冷與燥熱交織的詭異氣息,時而如冰窟般刺骨,時而又如熔爐般灼人。
葉辰披頭散發(fā),雙目赤紅,原本俊朗的面容因極致的痛苦和扭曲的恨意而顯得猙獰可怖。他身上的青云宗親傳弟子服飾多處破損,露出的皮膚下,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不時凸起蠕動,周身靈力波動極不穩(wěn)定,在筑基中期的境界線上瘋狂搖擺,時而勉強(qiáng)維持,時而又暴跌至初期,紊亂的氣息引得室內(nèi)靈光亂閃。
“啊——!”他猛地發(fā)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嘶吼,手中長劍再次狠狠劈砍在墻壁上,火星四濺,“林玄!螻蟻!廢物!我必殺你!必殺你!”
嘉年華的恥辱,如同最惡毒的詛咒,日夜啃噬著他的道心。每一次閉眼,仿佛都能看到林玄那副咸淡表情,看到那些低賤散修哄搶瓜果的嘴臉,聽到那無盡的嘲笑!他葉辰,天之驕子,天命所歸,竟淪為整個宗門的笑柄!
恨!滔天的恨意!
但這恨意之中,又夾雜著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恐懼和無力。那個種田的廢物,明明修為不如自己,為何總能拿出那些詭異的東西?為何總能一次次挫敗自己?甚至連天道都在幫他降下那該死的夏雪領(lǐng)域?
不!天道是站在我這邊的!我才是天命之子!
某種冰冷而偏執(zhí)的念頭在他識海中瘋狂叫囂,與他本身的意志糾纏、融合,使得他的眼神時而清明,時而徹底被瘋狂占據(jù)。
就在他幾乎要被這心魔徹底吞噬之時,腦海中猛地劃過一道冰冷的電光——黑袍人!那個在摘星閣宴會后悄然找上他,留下詭異骨符和咒語的黑袍人!
那枚骨符…那詛咒…連金丹修士都能咒殺!
對!唯有那種超越常理、狠毒至極的力量,才能徹底碾死那只打不死的蟑螂!才能洗刷他的恥辱!
這個念頭一旦生出,就如同最瘋狂的野草,瞬間占滿了他所有的思緒。理智的堤壩徹底崩潰,對力量的渴望和對林玄的恨意交織成毀滅一切的黑暗沖動。
“力量…我需要力量!不惜一切代價!”他喘著粗氣,赤紅的眼睛掃向洞府角落一個被禁制封印的玉盒。那里面,存放著黑袍人留下的、關(guān)于如何催動那枚主骨符以及尋找其余殘符的冰冷訊息。
是夜,月黑風(fēng)高,寒意刺骨。
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,悄無聲息地潛出了青云宗山門。葉辰換上了一身毫無標(biāo)識的夜行衣,臉上蒙著黑布,只露出一雙閃爍著瘋狂與赤紅光芒的眼睛。他體內(nèi)靈力運(yùn)轉(zhuǎn)方式變得極其詭異,不再是青云宗正統(tǒng)的浩然心法,而是帶著一種陰寒、滑膩的特性,完美地掩蓋了他自身的氣息,甚至一定程度上抵御了那無所不在的極致嚴(yán)寒。
根據(jù)黑袍人信息指引,他如同鬼魅般潛入了散修盟設(shè)立在坊市外圍的一處偏僻據(jù)點——那里臨時安置著包括那名被咒殺的黑袍人在內(nèi)的、幾具尚未處理的、與嘉年華事件有關(guān)的尸體。
據(jù)點守衛(wèi)算得上森嚴(yán),但對于此刻狀態(tài)詭異、修為已達(dá)筑基中期的葉辰來說,并非難以逾越。他巧妙地避開了幾處明哨暗卡,身形如煙,潛入了一處陰冷的地下尸窖。
濃烈的尸臭和消毒藥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令人作嘔。幾具蓋著白布的尸體靜靜地躺在石臺上。
葉辰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其中一具尸體上——那正是當(dāng)日被咒殺的黑袍人代表!他快步上前,猛地掀開白布,露出了那具早已僵硬發(fā)黑、胸口有著一個巨大腐爛窟窿的尸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