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伯的話語如同沉重的鼓點,敲擊在林玄的心頭。靈族遺秘的揭露,已經(jīng)讓他窺見了一絲歷史長河中的殘酷與悲壯,但直覺告訴他,這并非真相的全部。那導致靈族幾近滅族的“天道”,才是這一切背后最根本的原因。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地看向黃伯,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:“前輩,您所說的‘天道’,與我們所認知的、運轉(zhuǎn)日月星辰、四季輪回的天地法則,究竟有何不同?它為何容不下靈族,又為何……會盯上我?”
最后一句,他問得有些艱難,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自己頭頂那依舊存在的、散發(fā)著冰冷惡意的“天命反派”字幕。這如同詛咒般的標記,自出現(xiàn)之日起,便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于頭頂,帶給他無盡的麻煩與殺機。
黃伯聞,臉上那絲復雜的笑意徹底收斂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肅穆。他抬頭望了望那高懸的、散發(fā)著漠然威壓的星槎,又仿佛透過星槎,看到了那冥冥之中、無形無質(zhì)卻又無處不在的意志。
“小子,你問到了根子上?!秉S伯的聲音低沉而緩慢,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,“世人皆天道至公,運轉(zhuǎn)萬物,是亙古不變之真理。但老夫今日告訴你,當今顯化、主宰著這片大陸的‘天道’,并非你想象中那般!”
他目光銳利如刀,直指核心:“它并非天地自然孕育的、無善無惡的純粹法則集合。它更像是一個……竊居了位格的、擁有自身意志的存在!”
“什么?!”林玄失聲驚呼,心臟狂跳!這個說法太過驚世駭俗,完全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!天道……有自身的意志?
“不錯。”黃伯肯定地點點頭,語氣帶著冷冽的嘲諷,“它或許最初源于天地法則的一部分,但在無盡的歲月中,它誕生了‘我’的意識。它不再滿足于僅僅作為規(guī)則的維護者,它開始渴望永恒,恐懼消亡。為了維持自身的存在,它需要源源不斷地汲取這方天地的本源力量,如同寄生之藤,纏繞大樹,吮吸其養(yǎng)分!”
林玄聽得脊背發(fā)涼,仿佛看到了一個冰冷、貪婪的龐然大物,正趴在整個世界之上,悄然汲取著眾生的生命力。
“為了更高效、更隱蔽地達成這個目的,”黃伯繼續(xù)說道,揭露著血淋淋的真相,“它編織了一套看似合理的‘天命’體系。它篩選所謂的氣運之子、天命之女,賦予他們機緣,讓他們按照它設定的劇本去成長、去爭斗、去掀起波瀾。在這個過程中,產(chǎn)生的氣運波動、命運糾葛、乃至戰(zhàn)爭與死亡帶來的能量,都會成為它甜美的食糧。這些天命之子,說是時代的寵兒,不如說是它精心豢養(yǎng)的……莊稼?!?
蕭冰兒那“天命之女”的字幕,葉辰那“天命之子”的身份,以及他們對自己莫名的敵意……原來背后竟是如此殘酷的真相!林玄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,遠比星槎的寒意更加刺骨。
“而它最不能容忍的,”黃伯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銳利,死死盯住林玄,“便是脫離它掌控的變數(shù),尤其是那些可能威脅到它寄生地位的存在!”
他的手指,緩緩指向林玄的丹田氣海:“比如,你體內(nèi)那株……世界樹!”
林玄渾身一震,屏住了呼吸。
“世界樹,乃天地初開時的生機本源所化,是構建萬界、滋養(yǎng)萬物的根基,是真正天地法則的象征之一!”黃伯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敬意,隨即化為冰冷的揭露,“而如今這個竊居天道位格的意志,它汲取世界本源的行為,本質(zhì)上是在破壞世界的根基,與世界樹的存在根本對立!世界樹的存在,它的成長,會自然而然地修復被竊取的本源,穩(wěn)固天地法則,這等于是在直接斷它的根!在它眼中,世界樹就是最大的‘病毒’,是必須清除的‘異數(shù)’!”
黃伯的目光又掃過懸浮的蘇晚晴:“而靈族,因其執(zhí)掌生命與自然之道,親近世界本源,其力量同樣有助于世界根基的穩(wěn)固,而非掠奪。故而,也成了它的眼中釘,肉中刺?!?
最后,他的目光回到林玄身上,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所以,小子,你現(xiàn)在明白了嗎?你之所以被標記為‘天命反派’,并非因為你做了什么十惡不赦之事,僅僅是因為你身懷世界樹!你的存在本身,你對世界樹的培育,就是對當今這個‘天道’最根本的威脅!它必欲除你而后快!那些天命之子、天命之女對你的敵意,不過是它意志的本能驅(qū)使罷了!”
轟!
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,在林玄的識海中徹底炸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