暫時的安全,并未帶來絲毫慰藉,反而如同暴風雨前壓抑的寧靜。洞穴內,死寂與那無處不在的淡薄魔氣,成了新的、更加陰險的敵人。
初時尚不覺得,隨著時間推移,那絲絲縷縷、無孔不入的魔氣,開始顯露出其猙獰的一面。它們并不像遺冢內那般狂暴霸道,試圖直接吞噬湮滅生機,而是如同最陰冷的潮氣,悄無聲息地滲透、附著、侵蝕。
谷中彌漫的魔氣不斷侵蝕三人傷勢未愈的身體,痛苦加劇。
林玄盤膝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,眉頭緊鎖。他嘗試引導外界那稀薄且混雜的靈氣入體,修復受損的經(jīng)脈和內腑。然而,每一次周天運轉,都如同在淤泥中跋涉。那淡薄的魔氣竟能隨著靈氣一同被吸入,它們如同細微的冰針,刺入他本就布滿裂痕的經(jīng)脈壁障,帶來一種陰冷刺骨的酸痛,并試圖污染他精純的世界樹靈力。更可怕的是,這些魔氣似乎對“傷勢”有著特殊的親和力,不斷朝著他體內受損最嚴重的地方匯聚,如同食腐的蛆蟲,延緩著傷處的愈合,甚至隱隱有使之惡化的趨勢。
他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的心神和靈力,催動世界樹幼苗,散發(fā)出溫和而堅定的生機之力,在經(jīng)脈內形成一層薄薄的“過濾網(wǎng)”和“修復層”,一邊艱難地過濾、驅散著侵入的魔氣,一邊修復著被魔氣和靈力運轉雙重沖擊的經(jīng)脈。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力,效率低下,且世界樹靈力的消耗速度遠超他的恢復速度。丹田內,那株展葉期的幼苗光華持續(xù)黯淡,傳遞出的生機也越發(fā)微弱。
蘇晚晴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。她靠在巖壁上,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,甚至隱隱透出一絲不正常的青灰色。靈族血脈天生親近生命與純凈,對魔氣這等污穢之力的排斥反應最為強烈。即便她全力收斂氣息,那無所不在的魔氣依舊讓她感到陣陣源自本能的惡心與眩暈。她體內殘存的靈族之力,不得不自發(fā)地運轉起來,對抗著魔氣的侵蝕,這讓她本就微弱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,搖曳不定。
林玄的世界樹生機和蘇晚晴的靈族凈化之力成為唯一倚仗,但消耗巨大。
兩人通過共生契約,無聲地交流著,分擔著痛苦,也共享著那微薄的生機。林玄將過濾后相對純凈的靈力渡給蘇晚晴,支撐她的靈族之力運轉;蘇晚晴則強忍著不適,將靈族之力中那微弱的凈化特性反饋回去,幫助林玄驅散部分最難纏的魔氣。這是一個惡性循環(huán),他們的力量在對抗魔氣侵蝕中不斷消耗,傷勢的恢復卻幾乎停滯不前。
黃伯坐在洞穴最深處,看似最為平靜。他周身氣息內斂到了極致,仿佛與周圍的巖石融為一體,那淡薄的魔氣在他身邊繚繞,卻似乎難以真正侵入其體內。但他的眉頭也微微蹙起,顯然,這種環(huán)境對他而同樣是一種負擔,只是他修為深不可測,能夠將這種侵蝕壓制在最低限度。
他睜開眼,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林玄和蘇晚晴,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。他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味:“此地的魔氣,雖淡,卻已與此方天地的死寂之力糾纏萬年,性質陰損頑固,專蝕生機本源,尤其針對傷患。尋常斂息法門,效果甚微?!?
他頓了頓,看向林玄:“小子,丫頭,你們這般硬抗,非長久之計。魔氣如附骨之疽,驅散一分,侵入一分,直至將你們拖垮?!?
“請黃伯指點?!绷中曇羯硢。瑤е鴳┣?。他深知黃伯所非虛,照此下去,他和蘇晚晴恐怕?lián)尾涣藥滋臁?
黃伯微微頷首,伸出干瘦的手指,在空中緩緩劃出一道看似簡單,卻蘊含著某種奇異韻律的軌跡。那軌跡引動了周圍微弱的能量,形成一個極其黯淡、幾乎與周圍魔氣融為一體的微小氣旋。
“此法無名,乃上古時期一些行走于邊緣之地的修士所創(chuàng),非為隱匿身形,而是為了‘同塵’?!秉S伯一邊演示,一邊講解,“其核心,并非強行隔絕或驅散魔氣——那在此地只會引來更多關注和反撲——而是調整自身氣息頻率,模擬、融入周圍的環(huán)境能量波動,如同水滴入海,使其難以辨別‘異物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