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修齊一看他這姑姑罵人就想笑,笑完趕緊安撫道:“好了好了,奇維列夫的行程還有幾天,我總能見到他的,您放心吧啊,別為這事兒把身子氣壞了,不值當。”
沈泊真轉(zhuǎn)念一想,忽地驚道:“這不是胡家在背后給你使絆子吧?!這俞宏英可是胡老頭兒的乖學生!”
沈修齊淡定反問她:“胡家有什么理由給我使絆子?”
沈泊真冷冷一哼:“那可說不準,我可聽說這胡旋是想跟你再續(xù)前緣來著,她老胡家先給你使了絆子,回頭再給你和奇維列夫牽線,你這不就欠她一人情?”
沈修齊覺得好笑:“姑姑,雖說我現(xiàn)在身無半職,可我也沒淪落到需要她胡旋幫我牽線的程度,我這么多年白混的?您別胡思亂想成嗎?”
沈泊真雙眉一挑,放了心:“那成,咱湛兮最有本事了。”
沈修齊還沒來得及笑呢,沈泊真跟著就補了句:“那你啥時候長點能耐,把
那小姑娘帶回家來讓我看看?姑姑頭一回見你對一小姑娘用心,實在是好奇?!?
沈修齊眉頭一皺,起身就逃:“您還是別恭維我了,您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成,就這事兒——”
他擺擺手:“不成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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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宵掛了電話試圖倒頭就睡,只等醒來將這一切忘掉,但她一閉上眼,那些情感真摯的表白就像巫師的咒語在她腦海環(huán)繞播放。
根本忘不掉!
她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蒙住,整個人埋在枕頭里懊悔地哀嚎。
她當時只一門兒心思想著要讓左清樾知難而退,根本沒想過說那些話的后果,以為天知地知她知左清樾知便萬無一失,誰承想她竟然沒有掛電話!
算了!
她用力嘆了口氣,反正沈修齊一字不落地聽完了全程,他心里一定是清楚她是出于無奈才拿他當擋箭牌的。
大不了,修復那四幅絹畫就不收他錢了!
想到這里,她重新拿起手機給沈修齊發(fā)了好友申請。
剛回完消息的沈修齊終于等到了通訊錄上冒出的小紅點,他點開一瞧,到底是利用他在先,態(tài)度還算端正,還知道叫他“湛兮”,而不是“沈先生”。
喊他“湛兮”,是今宵深思熟慮后的結果,她只有把自己擺到他“朋友”的位置上,他才不會仗著甲方的身份借故為難她。
眼看好友申請已通過,今宵趕緊發(fā)上了課表,只是這一開口,免不了要多些討好意味:[湛兮,整個國慶假期我都有時間,你可以挑你方便的時間聯(lián)系我。]
沈修齊看著這句話凝眸沉思了片刻,這才回了一個字:好。
說實話,今宵看著這個字有一瞬困惑。
以她當時聽到的語調(diào)推斷,她以為沈修齊會拿她說的那些話說事兒,可他表現(xiàn)得很平靜,很淡定,就像她昨夜赤身裸.體向他求助那樣,他只當那是一件平常又有點無奈的小事,并無其他想法,而她竟然腦補了那么多......
想要說點什么,又覺得隔著手機不好交流,左右沈修齊應該會很快聯(lián)系她,那不如等見了面再一并說清楚。
她松了口氣,放下手機來到屋內(nèi)的油畫前,油畫顏料被她收納在墻角的小推車里,調(diào)色盤上還有斑斕的痕跡。
她翻出一只煤黑往調(diào)色盤上擠,只用了一點亞麻仁油調(diào)和,就拿起排刷往油畫正中央畫下了濃重的一筆。
這一筆出現(xiàn)得極為突兀,若是不知她意圖,怕是會認為她毀掉了整幅畫的美感。
可只有她知道這一筆的出現(xiàn)意味著什么。
似乎是嫌顏色不夠濃,她又反復疊加了兩次,直到黑色完全蓋住了底色她才滿意放下。
她并不擅長油畫,因此她也不覺得自己是在“畫”,因著關老師的緣故,她從小接觸國畫,這么多年過去,她已經(jīng)無法在國畫的世界找到自己的“精神自由”,她選了完全不懂的油畫去做最天性的表達,像小孩子那樣,用畫筆記錄著自己最真實的情緒。
所以這對她來說,不是一幅畫,而是內(nèi)心,是《情緒》
之后的幾天,她無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種“等待”情緒。
她在等沈修齊聯(lián)系她。
哪怕她看起來很忙,忙著去療養(yǎng)院照顧關老師,忙著自己的小組作業(yè),忙著聽左疏桐突如其來的旅行吐槽,忙著給院里的小魚挪缸,忙著翻看關老師的畫作修復手札,忙著研讀工筆山水畫技法的相關書籍......
她仍會在一個不經(jīng)意的瞬間想起沈修齊,就像她對左清樾說的那樣-->>:“當他不在我身邊,我會控制不住去想他正在做什么,也會控制不住期待下一次與他見面的場景”。
當這樣的想法出現(xiàn),她反復提醒著自己這只是一次單純的“利用”,一點真心都無,可提醒的次數(shù)越多,真假越是難辨。
她覺得自己離譜又好笑。
接到宋云舒電話是在4號早上,宋云舒說她要去一個很漂亮的園子拍銀杏,想讓她去當模特,正好她想出去走走,立馬就應了,問起要穿什么樣的衣服,宋云舒只說:“怎么漂亮就怎么穿咯~”
今宵沒什么頭緒,但一想著銀杏總不能和禮服裙搭,她便挑了在秋天較為出挑的白色毛衣,配一條藏青羊毛格紋短裙,頭上戴一頂波爾多紅貝雷帽,腳踩一雙黑色樂福鞋就出了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