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霧上前一步,指腹掠過鎖孔,隨即從口袋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□□。
擰著門把手,把鑰匙對著鎖孔放入,微微轉(zhuǎn)動,連咔噠聲都沒有,房門便滑開了一條縫。
一股濃重到化不開的藥味兒瞬間躥入喬霧鼻尖,將她整個完全包圍。
喬霧腳步放輕,側(cè)身進入。
客廳側(cè)對著她,一張灰布沙發(fā),一張木茶幾,還有一個嗡嗡響的冰柜,幾乎就是全部的家具家電,其左右各有兩個臥室,其中一間只搭了塊舊布作為門簾,正前方則是廚房和衛(wèi)生間。
環(huán)境逼仄,除了面積略大,喬霧找不出第二個優(yōu)點。
甚至面積大這個優(yōu)點都很牽強,因為這個房子有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問題。
東西太多。
客廳里沒幾個大件,全被各種零碎物件堆放填滿,雖然從東西擺放來看,屋主人已經(jīng)盡可能堆疊整齊,但數(shù)量太多,還是把這個空間給擠壓得讓人難以呼吸。
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除了角落里的冰柜之外,就只有一個小巧的手提醫(yī)療箱,兩者表面都刻著一朵三生花。
視線在醫(yī)療箱上停留兩秒,喬霧小心避過腳邊東西來到冰柜旁邊。
這個冰柜是醫(yī)療專用,三生花出品,比較貴,型號有些老了,至少是三年前的。
一打開,里面果然都是藥。
各種各樣的藥都有,大部分是市面上常見藥品,不怎么值錢,只有一小部分,被特意固定在透明亞克力箱子里的藥劑,才算值錢。
因為上面同樣刻著三生花的圖案。
這種藥劑不能見光,對穩(wěn)定的低溫環(huán)境也有很高的要求,喬霧只掃視了一眼便立馬關(guān)上冰柜的蓋子。
一聲悶響,聲音不大,哪怕在黑夜里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力。
在原地靜默幾秒,喬霧選擇往掛著門簾的房間去。
藥味兒更濃。
兩片式門簾被掀開,藥味兒幾乎重得沖鼻,喬霧一眼瞧見了房間病床上熟睡的男人。
男人躺得平整,兩只手瘦如柴,幾乎是只有一層皮掛在上面,頭皮上沒有頭發(fā),臉上還戴著吸氧面罩。
病情很嚴重。
房間里除了一張床,一個椅子,一張床上桌,就只剩下一個吸氧機和一個木柜,木柜里放的全部都是幫助保持肌肉活性的醫(yī)療工具。濃濃的死氣充斥著這個小小的房間。
喬霧看得皺眉,她一早就知道,路星辰在十八星只有兩個親人。
父親病重,弟弟年幼,作為家里的唯一勞動力,他負責努力工作掙錢給父親買藥,供養(yǎng)他們生活,而弟弟好幾歲,沒有錢去上學(xué),主要在家照顧父t親。
資料里還有其他一些信息,比如,路星辰因為父親的病欠了很多錢,債主每個月都會過來收錢,再比如,聽說路星辰不僅在賺錢給自己家人更好的生活,還在攢錢,想把弟弟送進學(xué)校。
但所有的語和文字,都不及親眼看見來得更震撼和真實。
看著床上人的狀態(tài)和吸氧機上面的品牌圖案,喬霧也有些迷惑。
三生花是她開設(shè)的公益醫(yī)療機構(gòu),主要作用是擋下外界對實驗室的隱秘猜忌,次要作用則是履行它的公益職責,機構(gòu)里有很多項目,在很多星球都有落腳點,尤其是十八星。
只要符合要求,就可以申請免費的專用醫(yī)療藥劑,無論藥劑本身多難得,多昂貴,但凡通過申請了,每個月、每個季度就能穩(wěn)定地按時按量地取用,且是三生花統(tǒng)一到達區(qū)域中心來進行發(fā)放。
看路星辰家里這么多帶三生花標志的醫(yī)療用品,想來他是去申請了的,冰柜里的那些藥劑,應(yīng)該也是囤下來的一個月或者三個月的量。
三生花一向不會給次品,給的都是市面上品質(zhì)最好的藥劑。
這種情況下,病情還是這么嚴重嗎?
他父親生病很久了嗎?一開始不知道三生花的藥劑申領(lǐng)服務(wù),所以沒去申請一拖再拖?
種種問題,當事人不在,喬霧也得不到答案,只能說,既然已經(jīng)申請了三生花的幫助,那無論她介不介入,他父親的身體狀況都不會得到太大改變,除非醫(yī)學(xué)上有進一步突破。
就是不知道他大部分時間打兩份工,有沒有把債務(wù)還清?
算了,這是路星辰的事,和她無關(guān)。
從思緒中回神,喬霧正要放下手里的門簾出去,客廳冰柜的壓縮電機卻忽然啟動,從微弱的嗡嗡聲變?yōu)楹芡回5囊宦曧憽?
“星辰?”男人醒了,聲音像埋在雪里般細微模糊,一點兒也不清晰,“你-->>回家了嗎?”
也不知道他怎么發(fā)現(xiàn)家里進了人的。不過聽這話的意思,路星辰現(xiàn)在也還沒回家?
喬霧自顧自放下手中門簾,門簾才一放下,她就聽見另一個房間里也傳來了下床的聲音,很稚嫩地在喊父親,應(yīng)該就是路星辰的弟弟。
在后者拉開門之前,喬霧從入戶門側(cè)身退了出去,輕輕掩上門扉。
屋外的空氣渾濁帶著嘲意,把喬霧身上的藥味兒都吹散了,右手邊的窗戶里亮起暖黃燈光,稚嫩嗓音近了又遠。
“……爸爸,哥哥沒有回家?!?
“你是不是做噩夢了?”
“還好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