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著透明的玻璃門,梁敘白的表情不算和藹,漠著臉用指節(jié)敲了敲門。
夏玄給他開門后,梁敘白徑直走進來,環(huán)視一圈后找到在沙發(fā)上躺著的談則,把人扶起來,仔細地替他把外套穿上、頭發(fā)扎起來,動作行云流水。
他一味地看著,心里的猜測越發(fā)確定。
梁敘白小心翼翼地把談則抱起來,提上他的包。夏玄看著談則眉毛緊縮,在梁敘白懷里一個勁兒的掙扎。
“沒事,沒事。馬上回家了,回家就不難受了,聽話?!绷簲讓捨康嘏呐乃谋场?
談則嗯嗯啊啊支吾兩聲,下意識出聲,“我要吐、吐……了?!?
梁敘白屈膝跪在地上,輕輕給他往外摟了摟,把垃圾桶提到他面前:“吐吧?!?
談則干嘔兩聲,什么也沒吐出來,軟軟地又躺了回去。夏玄忍不住出聲提醒道:“他剛剛吐過,應(yīng)該吐不出什么了。”
梁敘白沒搭理他,等著談則緩了片刻,確認談則好了點,才把人再用力抱起來,從夏玄身邊擦過去,徑直走向外面停著的那輛suv。
夏玄扭著頭,看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,眼見著就要走掉,他猛地拔腿追了上去,敲敲駕駛座的車窗玻璃。
梁敘白隔著玻璃注視他,他打開門走了出來,和夏玄面對面。
兩個人個子相差不大,梁敘白高上一點,猛然逼近讓夏玄下意識后退了一步。梁敘白不善的目光停在夏玄身上片刻,隨后聲音疏離地發(fā)問:“有事嗎?”
夏玄看向副駕駛上睡著的談則,神情落寞,“……他是和你談戀愛了嗎?他說他有男朋友了,是你嗎。”
同類之間的感知很簡單,夏玄見到梁敘白的瞬間就知道,不管梁敘白是不是那個人,梁敘白和他也是一樣的,喜歡談則。而梁敘白也沒有絲毫掩飾,對他的不善、不滿、敵意幾乎要溢出來了。
梁敘白聞有些意外地挑挑眉,笑著點點頭承認,“是的,所以我希望你別再打擾他,更不要總是把人叫出來喝成這樣?!?
“這樣不太好,對嗎?”
梁敘白不等夏玄回答,打開車門鉆了進去,發(fā)動車子揚長而去。
談則酒量太淺,被灌得太狠,身上一股厚重的酒味。梁敘白本來想替他洗個澡,但是害怕談則醒了之后跟他鬧,索性用熱毛巾替他擦了好幾遍臉。
談則蔫巴巴地躺在床上,表情痛苦難受。
梁敘白嘆了口氣,順手把人擼到腿上躺著,手指扶住談則的太陽穴、緩慢地摁動。
溫熱有力的手指在發(fā)脹的額穴處摁壓,談則緊緊皺著的眉毛慢慢舒展開。
談則帶著酒精氣息的吐息滾燙,噴灑過梁敘白的手掌,他歪歪頭,臉頰在梁敘白修長寬大的掌心里蹭了蹭。
睫毛撲簌簌地扇動,帶來癢意,梁敘白用指節(jié)掐了掐談則的臉頰,這點細微的小動作,讓談則輕輕睜開了眼。
朦朧迷茫的視線落在梁敘白身上,他定定地盯住這件黑色毛衣,手指抓了抓,把梁敘白輕而易舉地往下拽了拽。
梁敘白低著頭,和躺在他大腿上的談則面對面,距離近得要命。
談則依舊虛虛睜著眼,嘴唇動了動,聲音呢喃,“做夢了,你怎么在我房間啊……?”
“我把你帶回來的,笨蛋。”梁敘白點點談則的鼻尖。
他絲毫沒意識到不對,坦然地認定了這個“你”是指梁敘白。談則卻沒聽進他說的話,又一次親昵地蹭蹭他的掌心。
談則拉長聲音作怪,“奇怪呀,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樣子呢?!?
梁敘白笑了笑,“哪里奇怪,你喝多——”
梁敘白話都沒說完,當即驚詫地捂住臉,指尖下壓著的位置濕漉漉的,還帶著余溫,心口怦怦怦,驟然加速,險些從喉嚨里蹦出來。
他詫異地低頭看著剛剛輕輕親過他臉頰的談則,這人翹起嘴角小幅度地笑,透著股顯而易見的得逞和狡猾。
梁敘白大腦宕機兩秒,依舊捂著臉,罪魁禍首依舊瞇著眼看他,兩人無聲對峙片刻。
談則瞇著眼對他笑,醉意滿滿,用口型輕輕說:“嗨,哥哥?!?
兩個字,就像把突如其來的堅硬砍刀,將癡癡陷入甜蜜的梁敘白劈成了兩半,從縫隙中冒出酸泡來。
梁敘白竟然又一次感到吃味,他不動聲色地伸手去撫摸談則的臉,任其像小動物一樣在他掌心蹭來蹭去。
然后,梁敘白使壞地用指尖按在談則的嘴巴上,揉了好幾下,輕聲道:“給你點小懲罰,雙標怪。”
談則“嗷嗚”一聲咬住了梁敘白的手指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