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人心里是這么想的，嘴上卻說的慈悲：“唉，可不是嘛，妹妹一走，這小哥兒從小就沒了母親的看顧，實(shí)在是有些讓人心疼??！我與妹妹曾是這深宅大院兒里最最要好的姐妹，可誰曾想，才不過幾年，她就遭了那般磨難。這可真是天妒紅顏，上天不公??！竟讓我那本就身嬌體弱，姝色無雙的妹妹，早早的就去了！嗚嗚嗚……”

大夫人說的是情真意切，眼睛里的淚珠也不斷的往下滴落，可是這悲傷卻永遠(yuǎn)也達(dá)不到眼底的最深處，只是淺淺的浮于表面，而眼底的最深處是完全掩飾不了的冷漠與幸災(zāi)樂禍。

說是鱷魚的眼淚都不為過。

小廝阿福本來已經(jīng)絕望的心情在大太太一番情真意切的哭腔中漸漸有所恢復(fù)，但大太太說的那些話，小廝阿福卻是不敢全部當(dāng)真的。

他永遠(yuǎn)也忘不了，永遠(yuǎn)也忘不了那天的情景，也永遠(yuǎn)都忘不了那滿室狼藉里殘留的那一絲海棠香。

小廝阿福被大夫人的話勾起了回憶，眼淚也止不住的從臉頰下流出，卻在他往下磕頭叩首的動作里被悄無聲息的抹去了，仿佛這些淚水從不曾出現(xiàn)過。

但是小廝阿福低垂的眼眸里卻是深深地哀坳和痛不欲生。

再抬頭時，所有的情緒都從臉頰上消失了，留下來的，只不過是一個為了主子殫精竭慮，忠心耿耿的侍奉了主子兩年的小奴仆病急亂投醫(yī)的無措和為了給主子求大夫的不顧一切，以及對大夫人口中所提及的那些往事的茫然和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