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美琴還想再推讓,周翔也開口了,“大嫂,曉蕓說得對。錢你拿回去,你的好意,我們記住了。以后有啥事需要幫忙的,盡管開口?!?
見他們態(tài)度堅決,李美琴只好把錢收了回去,心里有點遺憾沒能把人情送出去,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賭對了,他們不收錢,不是說明他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。
她面色一喜,點點頭:“那……那行,你們有需要一定要說??!趕緊回去吧,明天還得早起。”
王春花拽著兩個哭哭啼啼的孫子,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到了自己家蓋著茅草的土坯房里。
張老栓坐在草墩上,烤著火,悶頭抽著旱煙,見王春花回來,他吐出口煙,著急問道:“咋樣?林家……松口了沒?”
“松口?松他娘個屁!”王春花把一肚子邪火全撒了出來,“林曉蕓那個黑了心肝的小賤人!周翔那個挨千刀的瘸子!兩口子油鹽不進!張口就跟我要五百三十塊錢!說賠了錢才肯去說情!我呸!我要有五百三十塊,還用得著去求他們?!”
她越說越氣,一屁股坐在草墩上,拍著大腿,嘴里不干不凈,將林曉蕓和周翔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。
張老栓聽著,猛吸了幾口煙,嗆得咳嗽起來,悶聲道:“都怪你不中用,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,國棟這七年牢,怕是坐定了……”
“你中用你自己咋不去,”王春花猛地拔高聲音,“一天到晚就知道抽你這破煙,啥事你都不操心,別人家地都犁完了,咱家的一塊沒動,板地種上包谷洋芋能有啥收成,明年全餓死算了?!?
張老栓拉著張驢臉,惡狠狠地瞪著王春花,舉起煙槍就朝她砸去。
“我打死你這個攪家精!”
王春花猝不及防,額角被銅煙鍋結結實實敲了一記,頓時火辣辣地疼。
她“嗷”一嗓子尖叫起來,“你敢打我?!張老栓你個沒用的老棺材瓤子!”
她尖叫著,順手抄起屁股底下坐的草墩,朝張老栓扔了過去。
張老栓往左一閃躲開,揮著煙桿又朝王春花背砸去,“都怪你!都怪你這個刻薄短命的婆娘!當初林曉蕓在咱家的時候,地里、屋里,哪樣活計用得著我操心?喂牛做飯,洗衣種菜,哪樣不是她頂在前頭?人家勤快、能干,性子也好!是你!是你整天雞蛋里挑骨頭,把她當牲口使喚,最后硬生生把這么個好勞力給逼走了!”
“她要不鬧離婚,家里的家具能被搬走,瓦能被掀了,前幾天化雪,露了一屋子水,下雨天還不知道怎么著呢?要是她還在,國棟那混賬會干那些事,先被關了半個月,現在可倒好,要關七年,這個家成什么樣了,兒子坐牢,孫子沒人管,田地里的活沒人干……都是你作的孽!”
王春花又挨了幾下,抄起門后的鋤頭,就用鋤頭把朝張老栓砸去,尖聲回罵:
“放你娘的狗臭屁!你個老孫子少在這兒裝好人!林曉蕓好?好個屁!她就是個養(yǎng)不熟的白眼狼!吃咱家的飯,心里還不知道向著誰呢!我管教自己兒媳婦還有錯了?你沒打過她?罵過她?自己得好處的時候裝瞎,現在在這充什么好人。你個老不死的,你惦記著她,你有本事去找她??!你看人家現在跟那個瘸子吃香喝辣,還認不認你這窮鬼公公!”
張老栓氣得渾身發(fā)抖,一把扯了鋤頭把丟開,“哐當”一聲砸在地上,差點打到張大寶和張小寶,“我撕爛你的臭嘴!”也顧不得什么了,扔了煙桿,撲上去和王春花扭打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