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無洛欲要說話,慕風衍輕輕吻了吻他的唇。
“李隱堯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,他難道還傷得了我不成?”
如今的李隱堯確實傷不了師父。
段無洛笑了笑,柔聲道:“師父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明日我讓人把李隱堯帶到這兒來便是,何勞你跑去見他一趟呢?”
慕風衍這才反應過來,也不用他親自跑一趟。
“瞧我,都忘了還可以把他帶到這兒來了?!?
段無洛抱著他往懷里帶了帶,將兩人身上的被子拉好。
“現(xiàn)在先睡覺,有什么事明日再說?!?
段無洛其實想告訴他,李隱堯一直都在這禁地里。
可如果現(xiàn)在說了,反而會影響師父休息,倒不如明天再說。
他們今天晚已經(jīng)從寢殿搬回到了禁地的竹屋里住。
比起玄冥教半山腰上那片恢弘的殿宇,段無洛更喜歡待在禁地里。
這里的一草一木,風景建筑,都是他當年依照卜思谷的住屋復建的。
師父一直未能回卜思谷看一眼,住在禁地里他也會更加舒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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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。
密室。
室內(nèi)空蕩蕩的,除了一方石床一個石桌外再無其他。
靜謐得仿佛只有自己的呼吸聲。
李隱堯靠坐在床邊,雙手抱膝,仰頭呆呆地看著密室上方的天花板。
他安靜呆滯得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尸體。
“轟隆?!笔T打開的聲音傳來。
李隱堯眼睫輕顫,仿佛一下從空洞的木然中活了過來,眼睛飛快看向門前臺階的方向。
灰暗的眼睛也被某種光芒點亮。
凌千鋒高大的身影走入密室。
李隱堯眼里剛亮起的光芒暗了暗,不是他所期待的人來。
段無洛他…究竟有多久沒來看他了?
會不會以后哪天,他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這間空寂的密室里,都沒有任何人知道?
“教主要見你,隨我走吧?!?
凌千鋒冷冷說道,解開他手腳上的鎖鏈。
李隱堯呆住,喃喃道:“段、段無洛要…見我?”
“我…我可以從這里出去了?”
“暫時是。”
但這個回答,已經(jīng)讓李隱堯喜極而泣了。
他已經(jīng)不知道被關在這里多久。
甚至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里。
李隱堯手忙腳亂地擦掉眼淚,被囚在密室里時,他很少能走路。
因此剛站起來就腿軟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。
凌千鋒抬了抬手,左右兩名手下上前,半扶半拖地把他帶出密室。
昨夜下的雪已經(jīng)停了。
外面的景物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。
烏云散去,冬日淡淡的陽光灑照而下。
寒風刺骨,吹得人睜不開眼睛。
但李隱堯還是努力地看著四周的景色,淚水涌了上來。
他終于能夠出來了。
“快點?!绷枨тh冷聲催促。
李隱堯忙抬步跟上,忍不住問道:“他、是不是、要打算放我出來了?”
總是幽禁于密室中,長久不開口說話,李隱堯發(fā)音都有些遲緩生澀。
但語氣中的激動和欣喜讓人無法忽略。
凌千鋒眸底閃過一絲冷諷:“你見到教主后就知道了?!?
穿過竹林,湖泊前有一座精巧的竹屋。
屋旁種著一株繁茂葳蕤的植物,葉子已經(jīng)落光了,光禿禿的遒勁枝椏上,覆蓋著零星積雪。
湖泊邊種了幾棵果樹,如今冬天葉子也都落光了。
李隱堯欣喜激動的神色緩緩僵住。
這里…這里為什么會有點像卜思谷?!
尤其是那間竹屋和屋旁的紫藤!
他被帶到屋內(nèi),看到其布置擺設時,臉色越發(fā)蒼白僵硬。
此生他最痛恨最厭惡的,便是有關卜思谷的一切!
可偏偏他兩輩子,都無法擺脫掉卜思谷的陰影!
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響起。
李隱堯抬頭,見到段無洛掀開珠簾走出來。
他面上一喜,隨即發(fā)現(xiàn)了同他并肩而行的少年。
慕風衍也正看著他,二人剎那間四目相對。
此刻站在屋中的李隱堯,和多年前慕風衍見到的他相差很大。
李隱堯臉色蒼白,好像常年不能見光那種沒有血色的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