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卜思谷休養(yǎng)了這么久,如今也還沒完全痊愈。
可段無洛執(zhí)意要回玄冥教,凌千鋒想到江湖上那些人,還在尋找段無洛的下落,他們一直待在卜思谷并不安全,因此也同意離開。
凌千鋒稍作喬裝,加上如今的段無洛銀發(fā)如霜,縱然路上有武林人士遇見他們,也沒聯(lián)想到那就是他們想要找到段無洛。
當(dāng)初卜思谷一役,江湖上已流傳出段無洛的樣貌。
他們都料想不到,之前形貌昳麗的紅衣少年,此刻已是少顏白發(fā),青絲不再。
路上倒也順利,無人注意到他們。
顧及段無洛的身體,凌千鋒放慢了腳程。
但縱然如此,段無洛依舊還是吃不消。
他本來胃口就不好,上路后吐得更加厲害。
凌千鋒急得不行,多次勸他暫停趕路,先找個地方休養(yǎng),可他卻執(zhí)意要繼續(xù)走。
慕風(fēng)衍看著他如此折騰,亦滿腹氣惱。
只恨自己如今是靈體,沒法敲暈他。
如此熬了兩個月,他們終于快到玄冥教了。
凌千鋒把如今玄冥教的情況,都悉數(shù)告訴了段無洛。
當(dāng)年一戰(zhàn),教徒死的死,散的散,玄冥教名存實(shí)亡。
凌千鋒召集回了一些流散在外的教徒,但力量依舊太弱。
得知凌千鋒想要向眾人公布他的身份,段無洛并不贊同。
“以前玄冥教少有人知曉我的父親是段鴻飛,況且僅憑一層身份便想讓他們臣服于我,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段無洛面色蒼白,本就消瘦的身子,在這段時間趕路的折騰下更瘦。
仿佛紙片一般風(fēng)一吹就倒。
“少主,你有何打算?”
“無需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,玄冥教的事,照舊由你統(tǒng)管吧?!?
凌千鋒道:“少主如此信任屬下,就不怕屬下來日背叛了你?”
“我不在意?!?
凌千鋒看著他死寂無瀾的雙眸,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。
如今讓他強(qiáng)撐著活下去的,或許只有報(bào)仇的執(zhí)念了。
凌千鋒道:“少主不想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,那屬下另給你安排一處清凈的住處,也方便少主休養(yǎng)?!?
段無洛垂眸,專注凝視腕上的金鈴,輕輕摩挲。
“何須麻煩,后山的地宮就是很好的去處。”
那里歷來是玄冥教的禁地,教徒不被允許入內(nèi)。而且其內(nèi)機(jī)關(guān)復(fù)雜,也沒人能順利闖入。
凌千鋒一怔:“可…少主以前不是很討厭待在那里嗎?”
“既然你說我父親畢生所學(xué),都刻在地宮之中,待在那里正方便我閉關(guān)修煉。”
凌千鋒一想倒也是,地宮如今確實(shí)是最適合少主練功的場所。
“少主,還是先等身體康復(fù)了,再練功也不遲。”
“無礙,我等不了了?!?
他一停下來,那些絕望和痛苦便如毒蛇啃噬著他,讓他覺得時日更加難熬。
地宮里的武功,都是段鴻飛親自篆刻的,位置只有段無洛能找到。
因?yàn)榈貙m的地形,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。
當(dāng)時逃離玄冥教的時候,凌千鋒沒來得及告訴段無洛。
直到后來尋找到了他,才將此事告知。
不過那時候段無洛身在卜思谷,對父親留給他的武功不感興趣,也沒打算要回去看。
但世事無常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他終究還是回來了。
當(dāng)段無洛再次站在地宮入口前,他的心如一潭死水,毫無波瀾。
甚至覺得,父親曾經(jīng)跟他說的話沒錯。
他就不該離開地宮,讓師父遇見他。
如果沒有他的話,師父還是受人尊敬的仁善神醫(yī)。
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。
段無洛低低咳了幾聲,壓下胸腔的疼痛,垂眸看著懷里的花盆。
紫藤向陽而生,若是隨他進(jìn)了地宮,就永遠(yuǎn)也發(fā)不了芽了。
段無洛問:“我以前住的竹屋還在嗎?”
“在的。那里我也收拾干凈了,少主還是住在那里吧,那兒不會有人打擾,也一樣清凈的?!?
那竹屋是當(dāng)年段鴻飛讓凌千鋒把段無洛接出來后,安排給他的住所。
坐落在后山竹林中,幽靜偏僻。
段無洛不語,徑直往竹屋方向而去。
屋子按照他住的時候擺設(shè),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。
段無洛選了一個向陽的位置,把花盆輕輕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