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年里,無數(shù)次的午夜夢回,子衿都是流著淚醒過來。
子衿茫然地睜開眼睛,淚水淌滿了臉頰,頭昏昏沉沉地刺痛,身體一會冷一會熱,難受得他分不清此刻是現(xiàn)實還是夢境。
“阿淵,阿淵…”
他像是本能地尋求依靠一般,喃喃喚著那個思念入骨的名字,身子蜷縮成一團。
“那個愛過你的楚淵,早就死在那日的雪山上了?!?
“我只是明白過來了,你從來就不是我要找的子衿。所以李公子,我們放過彼此吧?!?
…
子衿驚恐地掙扎著起身,他茫然無措地望著黑漆漆的四周,一瞬間仿佛回到了被囚禁在密室里的日子。
那時他幾乎每次從沉睡里醒來,面對的都是四面冰冷僵硬的墻壁,陪伴他的只有李隱堯歇斯底里的怨恨與瘋魔。
曾經(jīng)他和李隱堯彼此嫌惡仇恨,可在那段灰暗壓抑的日子里,他們又是彼此唯一的陪伴。
子衿偶爾想起在海島中短暫的經(jīng)歷,都讓他覺得好像一個虛幻美好的夢境。
子衿意識混沌凌亂,皆被恐懼和絕望占據(jù),他只想要逃離這個黑暗的囚室,懇求楚淵帶他離開。
“楚淵…阿淵…”
子衿看不見楚淵,他目光四處尋找,慌亂無助中從床上摔了下來。
與此同時,另一間屋子里,葉空青睡得正沉。
但卻被一陣鳥鳴聲吵醒了,窗戶那里被什么東西拍得呯呯響。
葉空青起身點亮燈打開窗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拍打窗戶的居然一只雪白的大雕。
他自然認得這白雕,這是子衿帶來的一對白雕,之前他給其中受傷的一只上藥時,葉空青瞧見了。
但大半夜的,白雕跑這兒來干嘛?
白雕叫聲急促,鋒利的爪子勾著葉空青的衣裳,想要將他往屋外拉。
“哎你這大鳥想要干什么?”
葉空青原先不明所以,但白雕抓著他的衣服,翅膀扇動一直著朝子衿房間的方向,似乎想要帶他過去,他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。
“…你不會是過來叫我去看子衿的吧?他出事了?”
白雕停頓了一下,昂首長鳴一聲。
葉空青震驚了:“…”
這年頭,連鳥都能活成精了?!居然懂得過來給他報信!
在白雕的催促下,葉空青撈了件衣裳披上,提著燈籠到子衿的房間去。
“阿淵…不要走…”
葉空青在門外聽見子衿的哭喊聲,趕緊推開門進去。
燈籠透出的燭光照亮漆黑的屋子,子衿匍匐倒在地上,烏黑的長發(fā)凌亂披散著,模樣狼狽又無助。
葉空青放下燈籠,過去把他扶起來,還沒來得及說話,子衿便緊緊攥住了他的手。
“阿淵…”他眼中迸出驚喜的光芒,但發(fā)現(xiàn)不是楚淵,又迅速黯淡下去,“阿淵在哪兒,我要去找他…求求你帶我去見他…”
披散的亂發(fā)半遮住了子衿蒼白的臉,他目光恐慌又混沌,仿佛意識還未完全清醒,又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般的瘋魔與無助中。
葉空青不禁想起了白天時,狀若瘋癲又無比悲拗的子衿。
葉空青有點唏噓,也對他生出一絲同情。
“現(xiàn)在都這么晚了,楚淵早就睡下了,明日再去找他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他想把子衿帶回床榻躺下,今晚回到村子后,因為他一直昏迷沒醒,藥熬出來也沒能讓他喝下幾口,所以到現(xiàn)在子衿的身體仍舊有些燙,體溫還沒恢復(fù)正常。
“不、不…我要去找阿淵?!弊玉朴昧ν崎_葉空青,轉(zhuǎn)身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間。
葉空青趕緊追了出去,把他拉住:
“這時候你去找他也不合適啊,楚淵都睡下了…”
“我不打擾他!不會打擾到他的…我知道他不想看見我,我、我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一看他住的屋子就好…”
葉空青都想直接點他的昏睡穴了,可是聽到他懇求得如此卑微,頓時讓他下不了這個手。
“求你…讓我去找他,咳咳…”
見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,葉空青只好收回了手,想到楚淵把人丟在他這兒后就走了,完全是不管不問的架勢,他心里頭又不禁一陣火起。
“楚淵!快起來開門!”
屋里,躺了半宿都睡不著的楚淵聽見葉空青的喊聲時,下意識便想到了子衿是不是出了什么狀況。
楚淵起身出去剛打開門,一個纖瘦的人就被塞了過來。
-->>“他非要過來找你,人我已送到,你自己處置!我要回去睡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