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被關(guān)進來的時候,卡爾瓦多斯只覺得奇怪,
但當思維和體溫都順著被粗暴止血的傷口源源不斷地流失,
他昏昏沉沉地閉上眼又睜開,
忽然迷失了方向。
明明知道自己正躺在地上,
卻錯覺分不清哪里是墻壁,
哪里又是天花板。
卡爾瓦多斯知道自己這時候應(yīng)該冷靜下來,先觀察情況再找機會脫身,
更何況他知道被抓的不止他自己,
那個狡猾的家伙早在進來之前就編好了劇本,只要等一段時間,大概就會有轉(zhuǎn)機。
但當基本上看不出縫隙的地方被打開一道門,與房間內(nèi)截然不同的正常光線自縫隙中透入時,
他不能自控地襲擊了對方。
失血過多而僵冷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迅捷狠力的進攻動作,卡爾瓦多斯還沒來得及完全控制住第一個人,身后就傳來劇痛。接著,他又一次倒在地上。
傷口再次撕裂,
鮮血流淌到深色地面上,
拉出一道道不起眼的血痕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
液體從金屬針管中注入體內(nèi),四面不斷深入的寒意和身上源源不斷傳出的疼痛仿佛都淡去了。
一道分不清傳出方位的機械音喊出了一個名字。卡爾瓦多斯反應(yīng)了幾秒,
才想起這是今天臨時使用的假名。
要審訊嗎?
但那道機械音直接道破了他們的來歷和貝爾摩德的代號。
明明那人的語氣平穩(wěn),聽不出任何警告和恐嚇的含義,卡爾瓦多斯依然打了個冷戰(zhàn)。
“你是誰?”
他撐起身體,
又一次稀里糊涂摔到地面上。
“你應(yīng)該調(diào)查清楚再來?!?
那人說,“闖進別人家里再問別人是誰,有點蠢。”
卡爾瓦多斯臉皮抽搐一下。
“別人家里?明立流國際醫(yī)院是你的?”
那個人訝異地“嗯?”了一聲,又道,
“看來你不想回答我,只想問問題。那等你不想問我的時候,我們再聊吧?!?
通訊就這樣干脆利落地被結(jié)束了,仿佛卡爾瓦多斯真的就只是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人,他閑暇時來問一句,卻也不愿意多費口舌。
本以為要面對一番拷問的卡爾瓦多斯茫然地趴在地上,心中不安的陰霾逐漸濃重。
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周圍安靜了下來,兩個穿制服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。
剛剛門開過嗎,為什么他沒注意到?
他們還會進來嗎?
那個人真的打算把他一直留在這,直到他愿意主動回答為止?
可那個人也只問了貝爾摩德醒了還是沒醒,這是什么關(guān)鍵的問題嗎?還是他其實什么都知道,只是想看他配不配合?
卡爾瓦多斯混亂地思考。
松田陣平卻冷汗都下來了。
因為他問著問著忽然一轉(zhuǎn)頭,發(fā)現(xiàn)石塚有茂的反應(yīng)很不對勁,臉色煞白煞白的,手指還在不自然地摳動地面。
松田陣平呆滯了兩秒,才意識到他按的那個按鍵居然可以同步將聲音傳到兩個房間。
他的問題、艾倫.朗克的回應(yīng),都直接轉(zhuǎn)播到了石塚有茂那邊。松田陣平趕緊匆匆結(jié)束了。
“你們……”就沒人提醒我嗎?
松田陣平先看更熟悉的城野醫(yī)生,但穿白大褂的醫(yī)生在兩個方向的審訊室來回轉(zhuǎn)動視線,又不自然地看他一眼。
“我不知道你還擅長審訊……貝爾摩德是誰?你怎么看出……算了,不用告訴我?!?
城野醫(yī)生腳尖已經(jīng)向門口偏斜,看起來很想離開,但不知為何又站住了。
松田陣平不想知道他為什么堅持留下.
“你先走吧,等下我自己回病房。”
城野醫(yī)生松了口氣,立刻轉(zhuǎn)身離開,但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過頭。
“我有分寸。”松田陣平面無表情。
城野醫(yī)生不太相信,于是既迫切又掙扎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。
房間里只剩下松田陣平和西尾瑛兩人。
松田陣平堅強地看向西尾瑛,眼中的質(zhì)問還沒轉(zhuǎn)化成語,西尾瑛已經(jīng)垂下頭。男人脊背緊繃得可以透過制服看出精悍的肌肉線條,像是一把被彎至極限,下一秒就要在重壓下崩斷的鋼刀。
“是我們的失職,沒能第一時間意識到闖入者的身份,讓您親自過來審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