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硯清點頭哈腰,笑著連連應(yīng)聲:“如此甚好,甚好?!?
這般卑躬屈膝的模樣,連孟榆看了都嗤之以鼻。
他的手搭在腰際,孟榆如芒在背,感覺到背后一道凌厲的視線剜過來,不消說,更不必回頭,她便知這視線源自誰。
敘完話,時辰尚早,也還未到晚飯時候,孟硯清請陸修沂到書房品鑒余下的名畫,孟榆便先回青梨院。
才走到中途,孟洇突然從拐角處出來,滿面怒意地攔住她:“孟榆,你好歹毒的心思,為了嫁得高門,不惜在大婚當(dāng)日毀我容顏?!?
她的目光如火,蔓延過來。
孟榆神色仍舊清凌凌,冷笑著抬手:“四妹妹,說話要講證據(jù)。”
懷茵將話一字不差地譯過去。
“證據(jù)?我眼睛就是證據(jù),若非我當(dāng)日出了紅疹,你一個啞巴豈有高嫁將軍府的機會?若無陸修沂撐腰,你以為祖母會高看你一眼?懷化將軍夫人這位子原該是我的,是你奪了我的位子。”孟洇愈說愈氣,恨不能甩手給她一巴掌,然想到陸修沂尚在府里,她不能破壞他對她的印象,便生生壓下這口氣。
孟榆險些就被氣笑了:“四妹妹,不是誰都似你這般把陸修沂當(dāng)成寶的,你與其歇斯底里地來質(zhì)問我,何不親自問他當(dāng)日為何不同意改婚期?”
一句話噎得孟洇變了面色,她煞白著臉怔在原地,等回過神時,孟榆早已走遠。
她似是不肯認(rèn)命般朝她怒喝:“孟榆,你記住,我的東西我遲早會拿回來?!?
第49章
真心話
孟洇忽然拔高聲音,知夏嚇一跳,忙朝四周看了看,見無人經(jīng)過,才稍稍安心。
緩過來后,想起她這段時間的瘋魔,知夏掙扎了一會兒,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為孟榆說了句公道話:“姑娘,我覺得三姑娘所有理,倘或陸將軍真想娶你,當(dāng)日一定會同意改婚……”
“啪!”
她話未道完,頭便被打得歪向一邊,火辣辣的疼痛從左邊臉頰刺喇喇地蔓延到大腦神經(jīng)。
“吃里扒外的東西,連你也要為那個賤人說話,我養(yǎng)你何用?滾,這幾天我不想再看見你,讓汀月過來近身伺候?!泵箱Κ熤?厲喝。
知夏紅了眼,沒敢抬頭,只捂著臉應(yīng)聲,小跑著離開。
***
淡淡的桂花味兒溢到廊檐,沈姨娘親自端著一碗桂花羹給孟榆。今兒孟老夫人大壽,知道孟榆必會回來,她一早便讓雁兒到后院那兩棵桂花樹摘了些新鮮的桂花,做了兩碗孟榆愛吃的桂花羹。
孟榆嘗了口,眼睛一下就亮了,大米香甜,蓮子和紅豆軟糯,桂圓有嚼勁,每一口都含著桂花的清香。
她睜著亮晶晶的眼,朝沈姨娘抬手:“很好吃,姨娘的手藝一如既往?!?
碗里有煙霧裊裊升起,聽雁兒說,沈姨娘早早便做好了桂花羹,只等她回來。
奈何她在門口張望了許久,也沒見她身影,桂花羹便熱了又熱。
為了不失口感,她也沒敢用火溫?zé)?,只敢用燒凈的炭火慢慢煨著?
孟榆聽著心酸,雖有了七分飽,但沒想浪費半點,便撐著肚子一口不剩地吃完了。
沈姨娘見她吃得碗底空空,心下歡喜,又把她拉到旁邊,取出一個紅木盒子,里面裝的是一張?zhí)锲?、兩千兩銀票以及簪子數(shù)支,溫聲道:“你出嫁那天走得急,姨娘只放了懷茵那份嫁妝在你隨行的箱子里,你的這份兒原想著你歸寧那天給你的,只當(dāng)日你們敬茶,姨娘太歡喜,一時忘了,今日便方有機會給你?!?
孟榆接過看了眼,眼眶濕了一片,將盒子塞回給她:“姨娘,我不缺銀錢,這府里人人都拜高踩低,我又沒在您身邊,您將這些留著傍身,不必給我?!?
沈姨娘抬手抹掉她臉上的淚,嘆了口氣:“姨娘就你這么一個女兒,如今年老色衰,也不愿妝扮去討好誰,便也用不上脂粉,況在府里,吃的用的都是公家的賬,用不了幾個錢,這些不給你給誰?田產(chǎn)和銀子雖不多,但好歹是真正屬于你的,若說擔(dān)心他們欺負(fù)……”
她漾起唇角笑了下,玩笑般地道,“如今我女兒是將軍夫人,整個府里誰敢欺我辱我,難道不要命了不成?”
孟榆含淚笑了,撲到沈姨娘懷里,緊抱著她。
陸修沂鑒賞完畫回到青梨院,和沈姨娘也聊了會兒,說的的話皆離不開孟榆,無非就是說些會多多照看她之類的話。
正值午覺時分,說了會子話后,沈姨娘也困了,便讓孟榆和陸修沂回去休息。
兩-->>人住在孟榆先時的廂房里,屋里沒有貴妃榻,只有一張小躺椅,衾被雖有幾床,奈何地板是青石板鋪就的,縱是鋪了厚厚的被褥下去,寒氣仍舊會滲進身體里。
小躺椅竹制的,凹凸不平,躺一會還好,若睡久了,硌得后背發(fā)疼。
陸修沂死活不肯躺到那兒,非得和孟榆擠在床榻上。
“你信我,我說過的,不經(jīng)你同意,我絕不動你分毫,況我們又是蓋不同的被子,我如何碰得了你?且我睡在邊兒上,你若覺得稍有不對勁,一腳把我踹下去便是?!?
他緊緊抱著衾褥縮在角落,膝蓋屈起,下巴抵在上面,又委屈又無賴地看著她,嘰里呱啦地說了許多,孟榆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,就鬼使神差地答應(yīng)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