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溫暖,氣血流通順暢。
想來是無大礙。
孟榆稍稍寬心,牽著她坐下,方抽回手,打起手勢:“姨娘怎這會子才來?”
沈姨娘笑笑,莞爾:“手爐沒炭了,便讓雁兒去添了些,這才耽擱到現(xiàn)在?!?
方才背著光,她沒看到沈姨娘面上的疲憊,如今光暉從窗牗鋪下來,正好映在她臉上,她眸底的疲憊顯而易見。
孟榆覺得奇怪,正欲發(fā)問,孟硯清卻朗聲吩咐婢女:“如今人也到齊了,上菜吧!這席面是特意為賀章洲和煊禮中榜所設,今兒高興,將軍可要多喝兩杯?!?
陸修沂微微頷首,笑回:“這個自然?!?
一頓飯,孟榆吃得食不知味。
匆忙結(jié)束后,她拉著沈姨娘回了青梨院,沒等她說話,便給她細細把脈。
脈象平穩(wěn)、有力,波動均勻,并無任何不妥。
她的眉心蹙了又蹙。
沈姨娘抽回手,輕輕地戳了下她的腦門:“姨娘沒事,你別擔心,不過是因為天兒忽然轉(zhuǎn)冷,一時不適應,這幾日便睡得不大好罷了。”
把過脈,確認她沒事,孟榆松了口氣,抬手:“總之,不管有什么事,您不許瞞我。”
沈姨娘莞爾:“知道了,小祖宗?!?
***
晚飯同樣是在孟家用的,孟榆想起午飯時她心不在焉,眾人恭賀孟章洲時她也沒支個聲兒,便主動端起酒盞朝孟章洲打起手勢:“大哥哥,祝你前途似錦,未來一片繁花盛開?!?
孟章洲樂呵呵地應下:“多謝三妹妹,我也祝三妹妹和三妹夫琴瑟和鳴,早生貴子?!?
一語畢,孟榆還沒來得及應聲兒,陸修沂便迫不及待地舉起酒杯朝孟章洲遙遙笑道:“章洲兄這話說得好,承你貴了?!?
好話他接得比誰都快。
孟榆睨他一眼。
陸修沂含著笑意,大大方方地回過來。
晚飯的時候,因沈姨娘素來不喜這種場面,因而就沒再來,眾人吃完,孟章洲請了陸修沂和江煊禮到書房品鑒新到的名家畫作。
孟榆和孟霜、孟洇原就沒有多少話可說,此時用完飯,自然是轉(zhuǎn)道回青梨院。
孟章洲得到的新畫作沒兩幅,不到半個時辰就賞鑒完了,陸修沂見時辰不早,便到青梨院打算接孟榆回府。
冬寒雪冷,天兒黑得快,黑幕宛若噬人的巨獸,沉沉地鋪過來時,被廊檐下的燭火隔離,堪堪止在院中。
陸修沂到青梨院時,只有大門和院中的兩盞微弱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晃,遙遙望去,屋里一片漆黑。
他蹙了蹙眉,一邊往孟榆房里走,一面略略有些不滿地嘀咕了句:“不是說好今兒回府的么?這懶蟲,剛吃完就又在這兒睡下了?!?
推開門。
一陣冷風陡然迎面襲來。
沒有想象中的溫暖,沒有想象中的體香。
滿屋空蕩蕩,哪里有什么人?
陸修沂擰著眉,瞬間變了臉。
第54章
驟雨起
雪不知在何時停了。
朔風裹著陣陣濕冷從四面八方襲來,陸修沂帶人一劍劈開枕花齋的垂花門,將正卸著妝,哼著小曲兒的孟洇從房里拖出來。
瓢潑驟雨猝然傾瀉。
歇下的袁氏被一聲巨響吵醒,正披衣時,鄧媽媽便面露震惶地急急推門進來,嚷嚷:“夫,夫人,不好了,三,三姑娘不見了,陸將軍拖了四姑娘出去,要嚴刑拷打。”
“陸修沂,這里皇城之內(nèi),天子腳下,”袁氏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,還沒來得及震駭,江煊禮一聲厲喝便從大開的門扉中滲進來,“你未經(jīng)細查,便膽敢公然行刑,我縱是拼上性命,也必然要一紙狀告到官家那?!?
寒冬冷月,明明一個時辰前還下著雪,一個時辰后竟下起了大雨,枕花齋內(nèi)的眾人皆被驚醒,看到這奇象,不覺納罕。
冬日的鞋子防寒不防雨,大雨打到了鞋面,浸透進去,洇濕了襪子,刺冷從腳底鉆進身體,蔓延到四肢百骸,陸修沂卻渾然不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