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罵自己不中用,很想停下腳步,可那雙腿卻在不自覺地跟著她走。
回到屋里,孟榆才松開他的手。
里面的燈火很亮,陸修沂看清了她面上的細紋,窗臺底下正好放著一盆水,他濕了濕臉巾,擰干后握著她的肩,抬手輕輕地擦去面上的脂粉,聲音已沒了方才的冷酷:“孟榆,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?”
脂粉被擦去,她面上的細紋消失不見,容顏雖與從前無甚變化,但到底經(jīng)過了兩年的風吹日曬,比之從前還是黑了幾分,再看她的雙手,沒有脂粉掩蓋防曬,變得既粗糙又黢黑。
“面具戴了三年,你是不是都習以為常了?是不是當真覺得這世間有席韞禾?”
他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化上細紋的臉,說話的聲音明明很輕,卻仿佛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恨,偏這股憤恨又被堵在喉嚨和唇齒間,壓不下去,吐不出來。
從椿食館的人口中,陸修沂知道了她這兩年過著怎樣的生活,為了釀一口果醇厚甘甜的果酒,時常要頂著毒日頭上山巡視勞作。
孟榆沒說話,他帶著一絲怨氣又忍不住道:“我就不明白了,這樣的自由哪里值得你豁出性命去追尋了?錦衣玉食的生活有什么不好?在府里的那些安穩(wěn)日子不比風吹日曬好過千萬倍?人人都渴求的生活,為何你偏偏要逃離?”
“所以這就是我們不同的地方,”孟榆嘆了口氣,退離兩步,輕聲啟唇,“陸修沂,我追尋的東西你永遠也不懂,我們原本就是不同世界,你為何不能放過我,也放過你自己?”
見她仍舊這般冷淡疏離,陸修沂“呵”地一聲笑了,仿佛為自己方才的苦口婆心之意感到可笑。
他重重地吐了口氣,低下頭復又抬起,原夾雜在眸光里的一絲柔和褪得干干凈凈:“你我成婚后,我敬你,愛你,護你。但凡是你想要的,我都想盡辦法幫你得到,但凡你厭惡的,我都替你將障礙清除,你不愿同我圓房,我也忍了,我心甘情愿地想等到你心房向我打開的那一日??赡隳??你是怎么對我的?你滿口謊話,虛情假意,為了逃離我,甚至不惜做了好大一個局,你可知聽到你葬身火海之時,我甚至產(chǎn)生了自我了結的念頭,孟榆,我不是善人,不是做了事就不求回報,我需要看到你的真心,需要看到你的真意?!?
對面人眸底的偏執(zhí)顯而易見,他說了這般多,仿佛所有過錯都在她身上。
孟榆聽了,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(fā),她連連冷笑:“我滿口謊話?我虛情假意?陸修沂,難道你我的這樁婚不是你機關算盡、處心積慮得來的?難道你我在船上初見時,我沒有明確擺明態(tài)度?難道我有說過一句愛你的話?你讓我為奴為婢,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,可以,但我絕不愿出賣身子做你的暖床工具,我從一開始便表明你并非我心儀的人,是你死纏爛打,是你挖空心思,是你做了局讓我掉進你的陷阱里,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。”
陸修沂難以置信地看著她,玩剜心的痛仿若要溢出眼眶:“你就是這般看我的?你覺得我娶你,是把你當成暖床工具?”
孟榆氣上心頭,聞想也未想地反問:“難道不是么?”
聽到她的回答,對面人紅著眼看了她一下,唇角嘲諷似的揚了下,低了頭。
危險在氣息在這一刻彌漫開來,孟榆只覺腦海里頓時警鈴大作,她沒作多想,看了眼門口,拔腿就想跑。
就在她要觸及到門栓的剎那,一陣凌厲的風陡然從身后刮來,不過僅僅幾息間,她便被攔腰抱起摔在榻上。
高大的身影旋即覆上來,孟榆雙手被反壓到頭頂,耳畔傳來一聲冷笑:“既然你一直都是這樣看我,那我又何須對你憐香惜玉?干脆把這名聲做實了才好?!?
他速度太快,孟榆只覺猝不及防,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(jīng)被他壓到身下,直到一陣潮濕粘膩的感覺從頸肩處躥進四肢百骸,男人的手還在她腰間上下游動,她驚恐得瞪大了眼,拼命地掙扎,可四肢被緊緊壓著,動彈不了分毫。
她掙扎了一會兒,不僅沒換來男人的半分憐惜,反而令他愈加兇狠。
“嘶……”
伴著一聲撕扯,清涼感迅速席卷全身,孟榆怕極了,絕望哭喊:“陸修沂,別這樣,求你了。”
身上的人聞,手上的動作不僅不停,反而加速起來,他寒聲笑道:“現(xiàn)在知道求我了?我求你的時候,你在哪兒?我做盡所有事,匍匐在你腳下的時候,你可有憐我半分?”
陸修沂那猶似惡魔-->>般的聲音響在耳畔,仿佛一雙巨大無比的觸手,要將她拉進無底深淵。
身上的衣衫盡褪,涼颼颼的感覺在侵襲著每一個毛孔,孟榆絕望地閉上眼,放棄了掙扎,兩行清淚緩緩落下:“陸修沂,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?!?
絕望的聲音里帶著飲泣之音,淚珠洇濕了他埋在她頸間的臉,熱辣,滾燙,仿佛要將他灼傷。
他突然止了動作,埋在她頸間,一動不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