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修沂抵著孟榆的額,蹭了蹭她的鼻尖,喉結(jié)滾了兩下,打趣兒道:“我答應(yīng)你,即便你想要什么姿勢都可以,多高難度的都行。”
“……”
孟榆拼盡全力抑制住要往外跳的嫌棄表情。
緩了幾息,她忙離了他的懷抱,坐到另一把椅子上,正色道:“你正經(jīng)點,我說真的,你答應(yīng)我,我就揭謎底?!?
陸修沂無奈:“好好好,我答應(yīng)你?!?
孟榆的目光寸寸劃過他的臉,見他不像說謊,方抬手拍了幾下,等在房外的畫宜立刻應(yīng)聲而進。
畫宜將圓圓的湯盅放到陸修沂面前,打開,里頭的顏色繽紛多彩,圓滾滾的湯圓在青花荷蓮湯盅里挨挨擠擠,如同家人擠在溫暖的被窩,避開凜冽的寒冬。
迎上陸修沂詫異又驚喜的目光,孟榆拿起勺子遞給他,莞爾道:“我家鄉(xiāng)在除夕時,有吃湯圓的習(xí)俗,從前在家阿娘都會做一碗湯圓給我,寓意來年團團圓圓,彼此不分離?!?
孟榆揚眉:“如今,我亦做一碗給你?!?
陸修沂如鴉羽般的眸子落滿星光,順著她的話道:“也寓意我們來年團團圓圓,永不分離么?”
孟榆頓了頓,壓下眸底的雪意:“嗯,永不分離。”
***
翌日,大年初一。
孟榆隨陸修沂進宮給景淮帝賀年,午飯亦是在宮里用的,只是她著實不擅應(yīng)付那樣的場面,便由得懷茵拉著她退席到宮里各處逛逛。
想起年前和親的旨意下來,孟榆有些擔憂地看著她。
“姑娘這么看著我作甚?”懷茵坐在秋千架上,咬著柿子,感覺到身旁的目光,便將目光挪回來。
看孟榆猶豫半晌,終究決忍不住開口:“我和寧穗可以幫你離開上京,你走了,他們會重新?lián)窳硪蝗撕陀H的?!?
“正如姑娘所,我走了,亦會有別人,為顧全朝廷顏面,父皇一定會從世家女子里挑選一位出來,她們皆有父母疼愛,心胸還不一定有我放得開,羅林乃蠻野之地,若時時只知傷春悲秋,如何能活得長久?”懷茵頓了下,深吸一口氣,強顏道,“既如此,還不如我去?!?
孟榆斂眉:“可是……”
“別可是了,”懷茵握緊她的手,扯出一絲笑,“姑娘忘了么?你說過的,小強雖臟,但你欣賞它那打不死的精神,即便是釜中游魚,亦會拼盡全力絕地求生,何況懷茵跟在你身邊這般久,不過和個親罷了,有什么大不了?!?
她笑得釋然,孟榆只覺暖流涌上眼眶,便再也控制不住,垂首淌下淚來。
“日子定了么?”
“定了,下月初八,羅林國二王子親自來迎,”懷茵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,溫聲寬慰她,“好了,姑娘別哭,凡事都有好的一面,說不定那羅林國二王子正好長在我審美上呢?!?
說著,她還瞪大眼睛扮了個鬼臉,惹得孟榆轉(zhuǎn)悲為喜,抬手敲了下她的腦門:“人家是王子,從小錦衣玉食地養(yǎng)著,想來身姿儀態(tài)不會差到哪兒去,說不定還是你賺了?!?
懷茵捂著腦門,輕哼一聲:“姑娘這話說的,我長得也不差,說不定還是他賺了?!?
兩人打趣兒一陣,終于將籠在頭頂?shù)年幵粕陨则?qū)散了些,眼見時辰不早,方起身正欲回承明殿去。
走到一半,忽聽前方傳來“砰”地一聲。
孟榆皺了皺眉,和懷茵面面相覷,兩人繞過拐角,遠遠地便見一穿著緋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被水濕了滿身,跪在腳邊的年輕侍從瑟瑟發(fā)抖。
“你怎么回事兒?走路也不小心點兒,把我家大人的衣袍都潑濕了,我們大人還要……”中年男子身后,一隨從模樣的人斂眉斥道。
尾音咽在喉嚨,中年男子抬手止住他,正要俯身將那小侍從扶起,卻忽然蹙眉,反手扶了下自己的肩頸。
身后的隨從見狀,忙要上前攙扶,他卻擺擺手,重新伸手將小侍從扶起,揚唇道:“你瞧著年輕,是新入宮的么?”
中年男子的聲音溫和,臉色慈祥,即便被潑濕了衣袍,面上仍舊沒有一絲怒意。
小侍從驚惶的心有所緩解,顫顫巍巍地道:“回大人,小的是兩個月前進宮的?!?
孟榆遠遠便認出了那中年男子。
彭昭點點頭:“下回走路注意些,想必這盆水亦是你主子叫你打的,你且去吧!若遲了,恐害你被責(zé)罰?!?
小侍從連連應(yīng)聲:“是是,多謝大人?!?
眼見小侍從拿起水盆走后,-->>隨從才指了個地方,隨他去換衣裳。
“此人彭昭,聽說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?!睉岩鹌^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