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完口諭,寧簡行方起身,冷笑:“陸將軍在城里找找夫人也就罷了,你明目張膽地帶了西營的人過來,不會以為貴夫人藏在這盡是男人的軍營里吧?”
“盡是男人?”陸修沂越過他,望向從遠處行來的人,“依本官來看,倒不見得?!?
寧穗大搖大擺地走過來,看到陸修沂,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鮮事兒般,悠悠笑了:“喲!貴客呀!”
她越過陸修沂,看到他身后的那一隊來勢洶洶的鐵騎,便收起笑,疑惑道:“陸將軍此番,這是何意?”
說著,她又看了看陸修沂,又望了望寧簡行。
陸修沂瞧她這副無知無畏的模樣,便覺氣不打一處來,冷聲道:“別裝了,本官不想多說,還請寧姑娘交給本官的夫人?!?
“什么?榆兒不見了?”寧穗眉心團成一個深深的褶皺,“什么時候的事兒?你怎么不早說?誰干的?哥哥,快調(diào)一千精兵給我,我要去幫忙找她?!?
陸修沂的眉心蹙得越發(fā)深,臉色亦越發(fā)黑沉:“寧穗,我不想動手,你識趣兒的,最好把她交出去?!?
寧穗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:“你這話什么意思?你是說是我把榆兒藏起來了?”
“難道不是么?”
“不是,”寧穗冷臉厲喝,“陸修沂,憑你一句話就想誣蔑我?別說你了,便是圣上親臨,亦斷無憑一句話便定人罪行之理?!?
陸修沂冷硬的目光寸寸劃過她的臉:“好一張利嘴,本官倒想瞧瞧,待本官找到孟榆,你要找什么理由來辯解,進去搜?!?
“你們敢。”
寧穗拔劍攔在面前,“陸修沂,這里是東營,不是你的西營,由不得你擅闖。”
她身后的將士見此,亦紛紛拔劍助力自家將軍。
陸修沂的眸光宛若寒潭:“本官是奉旨而來,不管東營還是西營,都是聽命于圣上,寧穗,你想抗旨不成?”
一話落地,周遭一片沉寂。
緘默在旁的寧簡行終于寒聲開口:“干什么?你們拔劍干什么?難道還真想抗旨不成?全都給我收起來,寧穗,你也是,別給我惹麻煩?!?
眾人面面相覷,頓了下,皆憤憤不平地收起劍。
第78章
休要逃
寧穗狠狠剜著陸修沂,緩緩收起劍,慍色漸濃。
陸修沂大喇喇地迎上她的目光,抬手往后勾了勾,一眾鐵騎見狀,當即下馬沖進去,分散搜查。
他頭亦未側(cè)地越過寧穗,在周圍逡巡一眼,便隨意選了一個營帳進去瞧。
看完這個,又瞧那個。
不斷有將士來回稟:“將軍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可疑的?!?
陸修沂的心隨著將士每一次的稟報一點點沉到了谷底,走到西邊那個營帳時,楮澤一把掀開簾子。
天色青灰,帳內(nèi)昏暗,光線忽然涌進,陸修沂見里頭只有一人,咚咚咚!
一個穿著似隔夜茶垢的褐銹色衣裳的瘦弱男子正拿著藥杵搗藥,他額前的長發(fā)垂下來,看不清面容。
楮澤大步上前,冷聲喝道:“你,抬起頭來。”
男子慌忙放下藥臼,撲通跪下:“啟稟大人,小人面目丑陋,不敢抬頭,恐驚嚇到大人?!?
他的話一出口,陸修沂和楮澤俱是蹙了眉頭,只因此人的聲音粗啞,如石頭滾過砂紙,又似喉嚨溢滿鮮血,粗糲難聽。
但他愈是如此,陸修沂便愈要瞧瞧他的臉:“本官命你,抬起頭來?!?
男子聞,唯有顫顫巍巍地抬首。
倏然瞧見那張如溝壑般滿目瘡痍的臉,陸修沂斂了斂眉峰。
四目相對,男子看到陸修沂的神情,立刻垂首,不停地磕頭:“小人該死,小人該死?!?
粗啞的聲音回蕩在這充滿草藥味的營帳里,陸修沂擰眉阻攔他:“行了行了,不用磕了?!?
他環(huán)顧周遭,簾子隔絕了光線,此處除了一張床榻,一張木桌以及兩張矮凳外,并無可藏人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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