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被這般當眾打臉,陸修沂仍面不改色:“楊大叔,您知道我們千辛萬苦地趕過來,就是為了請您出山,您如此說,豈非是在為難我們?”
楊鐵手冷笑:“我說了,大沂的事與我無關,你們回去吧!我是不可能答應你們的?!?
說完,楊鐵手不想多費唇舌,轉(zhuǎn)身即走。
騎兵看著楊鐵手的背影,想起他剛剛說話的語氣,一時間恨得咬牙切齒,便朝陸修沂道:“將軍,我們何不強攻進去?縱是再嘴硬的人,恐亦難以扛過我們的二十八道酷刑,屬下就不信……”
啪!
話音淹沒于喉。
騎兵捂著后腦勺,疼得蹙了蹙眉。
“強攻進去?只怕他還沒嘗過二十八道酷刑,你們便先命喪黃泉了,”陸修沂收起拍疼的手,環(huán)顧周遭,“來了這般久,你們可瞧見屋子周圍有一只鳥飛過不曾?”
眾人聞,后知后覺地面面相覷,蹲在這里有近半個時辰,偌大的林子,竟不見有一只鳥兒飛過木屋。
出現(xiàn)此等形景的,要么林子里沒有鳥兒,都越冬去了,要么便是此處極其危險,鳥群已然形成共識。
現(xiàn)下正是春末夏初,越冬的鳥兒早便飛回來了,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后者。
驟然意識到此間事,眾人望向那間泛著悠閑氣息的木屋,忽覺一陣寒氣從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“將,將軍,那我們怎么辦?”
騎兵滿臉懼色,囁嚅道。
風從山谷蕩過來,滿地落葉漾起片片波紋,帶著松針的香味躥進鼻腔,雖淡淡的,但很是提神,一道倩影倏爾浮現(xiàn)在眼前,陸修沂壓了壓眉峰,薄唇緩緩吐出一個字:“等。”
***
天邊仿佛浸泡在胭脂水彩中,一片緋紅,鳥兒歸巢,躥起數(shù)聲啼鳴。
高大茂密的樹木擋住了傾瀉而下來的霞光,此處位于山巔之上,風裹著寒意從樹林深處幽幽刮來,冷得人打了個寒顫。
騎兵攏了攏雙臂,屏退了些許寒意。
他過來時陽光明媚,熱浪滾滾,便只穿了件薄薄的外衫,原以為日落前便能下山,誰知那楊鐵手竟是個榆木腦袋,潑天的富貴擺在眼前,亦不懂得抓住。
如今他們亦不知要和他耗到幾時。
他攏緊雙臂,打了個哈欠,心里的退堂鼓正欲打響,轉(zhuǎn)頭就看到自家將軍端坐著,一臉正色。
他的眼神瞬間亮如白晝,忙放下雙臂,打起精神。
天色愈暗,寒意愈盛。
薄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夜風,陸修沂扭頭就見身旁的騎兵臉色蒼白,個個冷得縮起脖子,山巔的氣溫比山腳低了十來度,若如此下去,眾人便是能挨到天亮,亦勢必染上風寒。
陸修沂思量半晌,正欲打算讓他們先行下山,恰在此時,遠處緊閉的門忽然……就開了。
***
自寧穗訓斥過后,東營里染上風寒的將士明顯減少了許多,孟榆才得閑兒研究起各類藥草的用途,她在徐州時便學過些醫(yī)理,如今跟在趙瘍醫(yī)身邊,更是補全了從前缺乏的醫(yī)理學識。
趙瘍醫(yī)見她求知若渴,每日天不亮就到山上采集草藥,回來后亦不曾歇息,馬不停蹄就將草藥分門別類地放到簸箕上,但凡遇上不懂的,也不管時辰早晚,他得不得閑兒,就非纏著他解釋。
一日,趙瘍醫(yī)看著她在烈日下翻弄草藥,倏然就將她叫到帳子里,冷著臉,擰著眉問:“你……有沒有興趣學一下針灸?”
幸福來得太突然,一時間,孟榆還沒反應過來,只是怔怔地看著他。
趙瘍醫(yī)見她面無表情,以為她不樂意,立刻就擺了臉,冷哼一聲,抬腳就要走:“不愿意便罷了。”
孟榆立刻回神,忙拉住他,笑意盈盈地道:“愿意愿意,豈有不愿意的?您肯教我,我開心還來不及呢,方才原是歡喜過了頭,一時沒反應過來,您大人有大量,且原諒我這一回?!?
趙瘍醫(yī)的面色略有緩和,輕咳一聲,摸了摸花白的胡子,微微仰頭:“既要教你,我便是師傅,和私塾那些夫子無異……”
話音覆沒于喉。
“自然的,您稍等一下,我這就去準備束脩?!泵嫌苄念I神會,當即掀簾去了廚房。
一個時辰后,兩籠香噴噴的小籠包就出現(xiàn)在趙瘍醫(yī)面前。
“不知這些束脩,您可滿意?”
趙瘍醫(yī)下意識舔舔唇,兩個眼珠子緊緊地黏在了那兩籠小籠包上,連忙點頭:“滿意滿意,相當滿意?!?
孟-->>榆揚唇:“那您好好享用,我先出去把草藥整理一下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