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急促的喊叫自身后傳來,孟榆飄遠的思緒被瞬間拉回,垂下眼瞼就看到手里的盤子即將脫離手心。
數(shù)不清的金魚正歡呼雀躍地張著嘴等在下面。
孟榆忙收回盤子放到桌面。
知眠端來一盅海參雞湯,苦口婆心勸她:“姑娘縱是再沒胃口,也好歹吃些,你如此這般,我和寧姑娘只會更擔心?!?
雞湯散著裊裊余煙,緩緩消失在虛空中。
孟榆坐回石凳上,無聲地嘆了口氣:“不知寧穗見到他沒?”
距離事發(fā)當日,陸修沂被關進大牢已有五天,可圣上遲遲未曾審判,她幾次三番想進去探望他,皆被拒之門外。
她亦曾向楮澤打聽,他卻只一臉冷淡地回:“公子說了,夫人不必擔心,顧好自己便足矣。”
是??!
他能不冷淡么?
陸修沂原是為了救她,才會被睿王設計陷害。
若非如此,他豈會深陷牢獄?
“我吃不下,況這海參原是懷茵拿給你補身子,你如何燉給我了?”
孟榆將雞湯推遠了些。
自那天后,知眠便被放了出來,原來她沒受到嚴刑拷打,陸修沂只是把她關在城郊的一處莊子里,并讓人看守著她罷了。
知眠又將雞湯推到她面前:“我的腿都好得七七八八了,再喝這么補的湯,只恐要流鼻血,姑娘縱是吃不下,多少也喝兩口?!?
這幾日她總是食不下咽,睡不安寢。
知眠見了,著實心疼。
孟榆搖搖頭,正欲推拒,卻見寧穗遙遙行來,她忙起身,小跑著迎上去:“怎么樣?見到他了么?”
寧穗一臉凝重地看著她,點點頭:“見到了?!?
孟榆攀著她的手,神色急切:“怎么樣?他可還好?!?
“還好?!?
寧穗垂首,欲又止。
孟榆隱隱猜到了什么:“他既還好,你為何還這般模樣?”
聞,寧穗負在身后的手緩緩抬至跟前,赫然露出手上的信封,封面上寫著三個大字:和離書。
第81章
劫外春
“他說,你自由了。”
寧穗的話響在耳側,卻遙遠得似在天邊一般。
看到上面的字,孟榆震詫了一瞬,旋即接過信封。
寧穗以為她接受了這件事,誰知下一秒。
嘶?。。?
孟榆連看都沒看一眼,揚手就將信封撕了個粉碎:“他是為救我才落到如廝田地,倘若我在此時一走了之,那我還算是個人么?”
灼熱的日光下,紙屑揚在虛空中,她的神色堅定而柔和。
孟榆望向寧穗,見她面上毫無波動,不覺詫異:“我這般做,你不驚訝么?”
寧穗搖搖頭:“你若當真一走了之,我才覺得驚訝,在這種形景下,我認識的孟榆是絕不會離開的?!?
遠處的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,素日對孟榆的偏見亦在這一剎煙消云散。
孟榆收起笑意,正色問:“寧穗,你告訴我一句實話,此事還有沒有轉圜之地?”
憑她對陸修沂的了解,若非生還希望渺茫,他是絕無可能給她寫和離書的。
寧穗垂下眼睫,掩住泛起的淚光:“他在百姓中的名聲本就不好,如今還背著上殺人的罪名,且殺的人還是自己的大哥,如今睿王已經聯(lián)合萬人上書圣上,定要處死陸修沂?!?
陡然聽到這話,孟榆有一瞬恍神,等拉回思緒的一剎那,她竟控制不住攀緊寧穗的手,淚如雨下:“你哥哥是驃騎大將軍,秦慕歲又是圣上跟前兒的紅人,難道就不能讓他們替他求求情么?況真正致陸迦身死的,是那支箭,那支箭原是要殺我的,是他替我擋了,殺人的不是陸修沂。寧穗,我求求你,讓你哥哥和秦慕歲替他求求情,要不,要不豫王也可以,又或者,或者明華長公主,他是長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脈,圣上,圣上不是最疼他的么?”
她愈說愈激動,甚至身子都要站不穩(wěn)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