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山道的青石板上還沾著未干的血漬,是之前青城弟子退往后山時留下的。玄陽子抱著林驚塵,腳步又快了幾分,懷里人的身體輕得像片枯葉,胸口起伏微弱得幾乎要與山風(fēng)融為一體,讓他不敢有半分顛簸。林嘯天攥著那半塊青銅令牌和護世劍,緊隨其后,令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發(fā)疼,可他半點不敢松開——這是驚塵用精血護住的東西,更是阻止墨淵喚醒蝕骨獸的關(guān)鍵,若是有半分差池,別說驚塵白受了罪,整個江湖都要陷進浩劫里。
柳輕煙走在最后,時不時回頭望向山門的方向,隱約還能聽見鐵鏈碰撞的“哐當(dāng)”聲和兵刃交鋒的“錚鳴”聲,想來蘇慕正與墨淵打得激烈??伤睦锏牟话矃s沒半分消減,總覺得背后像有雙眼睛盯著,涼颼颼的,讓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:“掌門,您再快些!我總覺得不對勁,墨淵心思歹毒,說不定早留了后手,就等著咱們往后山走?!?
玄陽子點頭,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,混著之前打斗時濺上的血,在下巴處凝成血珠:“我也察覺了,方才墨淵看后山的眼神不對勁,怕是早料到咱們會帶驚塵來靜室療傷。只是眼下驚塵傷勢危急,除了靜室,別處既不安全,也沒有足夠的藥材支撐療傷?!?
說話間,前方終于出現(xiàn)了靜室的輪廓。那靜室藏在一片松樹林里,青瓦白墻,門口掛著的“靜心”木牌早已被風(fēng)吹得褪色,墻角爬滿了青藤,平日里是青城弟子閉關(guān)療傷的地方,此刻卻成了林驚塵唯一的生機。玄陽子不敢耽擱,抱著林驚塵快步走到靜室門口,從懷里掏出鑰匙,手抖著插進鎖孔——許是太過著急,試了兩次才將鎖打開。
“吱呀”一聲,靜室的門被推開,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,是之前弟子療傷時留下的余味。玄陽子率先走進去,將林驚塵輕輕放在里間的軟榻上,又趕緊轉(zhuǎn)身關(guān)上房門,還特意用門后的頂門石頂?。骸傲中?,你守著驚塵,輕煙,你去看看靜室的暗格,把里面的‘九轉(zhuǎn)還魂散’找出來——凝血丹只能暫時穩(wěn)住他的氣息,要想補回流失的精血,還得靠這藥?!?
柳輕煙應(yīng)了一聲,立刻走到墻角的書架前,按照青城的規(guī)矩,轉(zhuǎn)動了最底層第三本刻著劍紋的典籍。只聽“咔嗒”一聲,書架緩緩向一側(cè)移開,露出里面的暗格。暗格里擺著幾個小玉瓶,柳輕煙一眼就認出了裝著九轉(zhuǎn)還魂散的玉瓶——瓶身上刻著一朵靈芝,是青城療傷圣藥的標記。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瓶,剛要轉(zhuǎn)身,卻突然頓住了腳步,眉頭緊緊皺了起來。
“怎么了?”林嘯天正握著林驚塵的手,見柳輕煙不動,趕緊抬頭問道,眼里滿是急切。
柳輕煙拿著玉瓶走到軟榻旁,將玉瓶遞到玄陽子面前,聲音里帶著一絲疑惑:“掌門,你看這玉瓶的封口——咱們青城的圣藥,封口都是用紅蠟封著,還會蓋上門派的印記,可這瓶九轉(zhuǎn)還魂散的封口,紅蠟像是被人動過手腳,印記也模糊不清。”
玄陽子心里一沉,趕緊接過玉瓶仔細查看。果然,玉瓶的紅蠟邊緣參差不齊,不像青城弟子封瓶時那般整齊,而且瓶身上的靈芝印記也淡得幾乎看不見,若是不仔細看,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異樣。他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:“不好!這靜室怕是被人動過手腳了!”
林嘯天心里咯噔一下,趕緊湊過來:“掌門,您的意思是……有人提前來過這里,還動了療傷的藥?”
“十有八九是這樣?!毙栕訉⒂衿糠旁谝慌缘淖雷由?,眼神掃過靜室的四周,“靜室的鑰匙只有掌門和幾位長老有,李默之前是內(nèi)門弟子,沒資格拿到鑰匙,可他既然能勾結(jié)墨淵破壞結(jié)界核心,說不定早就從哪位長老手里騙走了鑰匙,提前在這里做了手腳。這九轉(zhuǎn)還魂散若是被動了手腳,驚塵吃了,不僅補不了精血,反而可能加重傷勢?!?
這話讓林嘯天瞬間慌了神,他緊緊攥著林驚塵的手,聲音都在發(fā)抖:“那怎么辦?驚塵的氣息越來越弱了,若是沒有療傷的藥,他……他根本撐不了多久??!”
柳輕煙也急得額頭冒汗,卻還是強壓下慌亂,仔細打量著桌上的玉瓶:“掌門,不如讓我先看看這藥——我爹是旁門九派里的醫(yī)仙,我從小跟著他學(xué)醫(yī)術(shù),或許能看出這藥有沒有被動過手腳。若是只是被換了普通的療傷藥,咱們還能想辦法,可若是被下了毒,就麻煩了。”
玄陽子點了點頭,趕緊將玉瓶遞給柳輕煙:“那就拜托你了,一定要仔細些!”
柳輕煙接過玉瓶,小心翼翼地擰開瓶蓋,倒出一粒褐色的丹藥放在指尖。丹藥入手微沉,還帶著淡淡的藥香,看起來與真正的九轉(zhuǎn)還魂散沒什么區(qū)別??伤桓掖笠?,從懷里掏出一根銀針,輕輕扎進丹藥里,又將銀針拔出來——銀針的針尖依舊是銀白色,沒有絲毫發(fā)黑,這說明丹藥里沒有劇毒。
她又將丹藥放在鼻尖聞了聞,眉頭皺得更緊了:“奇怪,這藥的香味雖然像九轉(zhuǎn)還魂散,可里面少了一味‘紫河車’的藥香,多了一味‘寒水石’的涼味。紫河車是補精血的關(guān)鍵,寒水石性涼,若是驚塵吃了,不僅補不了精血,反而會讓體內(nèi)的寒氣加重,到時候就算有再高明的醫(yī)術(shù),也難救他的性命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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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果然是被換了!”玄陽子怒拍桌子,桌上的玉瓶都被震得跳了起來,“李默這個叛徒,竟連療傷的藥都敢換,若不是輕煙細心,驚塵今日怕是要栽在這里!”
林嘯天看著軟榻上氣息微弱的林驚塵,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:“那現(xiàn)在怎么辦?靜室里的藥被換了,前山還在打仗,咱們根本沒辦法去藏經(jīng)閣再拿藥?。 ?
玄陽子也皺著眉,心里滿是焦急。藏經(jīng)閣里確實還有一瓶九轉(zhuǎn)還魂散,可前山被焚天門的弟子圍著,墨淵又在那里,就算他們能沖出去,也未必能順利拿到藥,反而可能把林驚塵獨自留在靜室,給了別人可乘之機。
就在這時,門外突然傳來“咚”的一聲輕響,像是有人踩斷了門口的枯枝。柳輕煙立刻警惕起來,從懷里掏出一把短刀,對著玄陽子和林嘯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然后緩緩走到門邊,側(cè)耳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玄陽子也趕緊起身,走到軟榻旁,將護世劍握在手里,眼神緊緊盯著門口。林嘯天則護在軟榻前,雖然他武功平平,可若是有人想傷害驚塵,他就算拼了性命,也要擋在前面。
門外靜悄悄的,只有山風(fēng)吹過松樹的“沙沙”聲,剛才的聲響像是錯覺一般??闪p煙卻不敢放松,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門外有人,而且不止一個,正貼著門,聽著里面的動靜。
“誰在外面?”柳輕煙對著門外大喝一聲,聲音里帶著十足的警惕。
門外沒有回應(yīng),可緊接著,就傳來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頂在門后的頂門石竟被人從外面硬生生撞得挪動了位置,房門也跟著晃動了一下,像是隨時都會被撞開。
“不好!是焚天門的人!”玄陽子臉色一變,趕緊走到門邊,與柳輕煙一起頂住房門,“他們肯定是墨淵派來的,知道咱們在這里,想要奪走令牌和護世劍!”
“轟隆!”又是一聲巨響,房門被撞得再次晃動,頂門石上竟出現(xiàn)了一道裂縫。門外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:“里面的人聽著!趕緊把林驚塵交出來,再把青銅令牌和護世劍扔出來,墨淵大人還能留你們?nèi)?!若是再敢抵抗,等我們闖進去,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