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無法傳承后嗣,人無法享受情愛妙樂?!?
    “那人為何要生而為人?如果人人皆受色戒,那人就失去投胎之本,那要如何輪回投胎?”
    賈瑟聽后微笑點頭,情理看似膚淺,卻合道。
    三人進(jìn)城之后,就與山民分開。
    一起漫步在街頭巷尾……
    所見都是美好的人間情景,所遇皆是美好種種際遇,好得讓人感覺不真實……
    甄安不解地問:
    “阿瑟,為什么所見都美好?丑陋在哪?”
    賈瑟指著城池外,一望無垠的桑梓之地:
    “安兒,美好需要辛酸去鑄就,佛國秩序井然之下,是無數(shù)信徒的辛勞苦,所見美好即是丑陋。”
    甄安難得與他爭辯:
    “阿瑟,那些人的神情,很幸福。”
    “他們不覺勞作是辛苦,我所見個個都是笑容滿面?!?
    “倒是所見的山民過得很苦,一個個都在為一日三餐,愁眉苦臉奔波勞作苦。”
    六神命輪歸虛,甄安的心本就偏虛,易被感化。
    尤其是所見美好,讓她一時無法辯真情。
    賈瑟沒有去與她辯論,許笑一忍不住解惑:
    “安夫人,信徒不是為今生而活,他們在為來世而苦?!?
    “他們以為今生越苦,來世必然越樂,享極樂。”
    “苦在他們看來,就是來世的樂?!?
    “他們才會苦并快樂著。”
    “未來對他們來說是個未知,他們不是練氣士不知道,積福才能夠改變來世。”
    “積福就是造福,造福家人、造福親友、造福族群?!?
    “咱們都?xì)v經(jīng)數(shù)世,知道如何成有福之人?!?
    “知道人活著就要積福,福一衣一人一口田,讓更多的人獲得衣食,就是生而為人意義?!?
    “讓家人、親友及族群,變得富強(qiáng)起來,是造福。”
    “信徒的出發(fā)點不一樣,他們以今世苦換取來世樂?!?
    “他們不是在造福是在造孽,遁入空門不管親友家人,活著一日只為求來世。”
    “活著不為造福,如此自私自利求虛,就是造孽?!?
    “山民活得不一樣,他們愁眉苦臉于生計?!?
    “心念著怎么贍老養(yǎng)幼,怎么把日子過得好,怎么力所能及去幫人,他們的苦是在造福?!?
    “造福本就是苦活法,因不同而果造——福與孽?!?
    甄安不滿爭辯:
    “山民是在求存?!?
    “信徒卻想著普渡眾生?!?
    “怎么看都是信徒造福萬靈,而山民是索取萬靈養(yǎng)家,是誰在造福?誰在造孽?”
    許笑一苦笑了,不敢說朽木不可雕,只能閉嘴。
    “啪!”
    賈瑟不慣著甄安,就揍了她一屁股后說:
    “安兒,人從眾生眾妙之法門,御人心就是眾妙法,如果天地只剩下一人,御人法門有什么用?”
    “人生而獨立且自由,何需他人普渡,套枷鎖?”
    “咱們幫助山民還少嗎?幫助之后為何不籠絡(luò)他們?”
    “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路,咱們?nèi)魪?qiáng)加意志于他們,他們?nèi)绾吻笞约旱牡???
    “志同道合的人,才能自發(fā)聚集一起,一起造福?!?
    “龍凰運朝也如是,群龍和群凰志同道合?!?
    “才能組建運朝護(hù)族群,老有所依幼有所養(yǎng),人人都能自由地求生、求活、求學(xué)、求進(jìn)、求道!”
    “咱們運朝普渡過誰?沒有普渡一人,任由之。”
    “運朝運的是啥?眾志以聚三運。”
    “以天地人三運聚生機(jī)。”
    “給所有炎黃族人生的機(jī)緣,你我憑啥干涉他人活法?你我憑啥去普渡他人?”
    “天地真正美妙,在秩序與無序之間,不在普渡!”
    “普渡是最高秩序,也是意志的高度統(tǒng)一?!?
    “就像你和宓兒瞎嚷嚷,喊著建立炎黃道統(tǒng),那是在統(tǒng)一眾人意志,人從眾生眾妙之法?!?
    “其實當(dāng)時有一些人,也包括我在內(nèi),并不想!”
    “我心里只想怎么活著,怎么帶領(lǐng)你們?nèi)?zhàn)勝佛子。”
    “志同道合才能達(dá)一致目標(biāo),而你們?nèi)氯率切M惑人心,強(qiáng)加自己意志于他人?!?
    “把所有人意志,凝聚在你們意志下,這是普渡!”
    “秩序井然是有利,但容易斷了他人修途?!?
    “混沌無序雖弊多于利,卻更能讓人得大道,大道三千衍萬萬條道,你的道就是對的嗎?”
    賈瑟這一問問懵她,甄安邊走邊想,陷沉思!
    許笑一微笑了,覺得前路晴朗。
    哪怕有細(xì)雨在濛濛下……
    他們腳下的路在一直延伸,很快走到極樂城的北門,釋軍守門將士在眼前。
    有位年輕僧人,緩緩來到賈瑟面前,雙掌合十:
    “賈施主,可否去我的禪房,與貧僧品茗閑聊幾句?”
    賈瑟一眼看出是無花,這位化身無數(shù)佛首,指著他身上玉絲僧衣,打趣地笑問他一句:
    “大師,如此價值不菲僧衣,怎可如此謙虛,稱貧僧?”
    無花皮笑肉不笑呵呵,這些年與賈瑟暗斗過多次。
    棋逢敵手誰也奈何不了誰,賈瑟混進(jìn)極樂城后不久,無花就感知到他存在。
    于是就來堵門,他想在自己地盤上,再斗一斗。
    賈瑟卻興趣缺缺,失去地利已經(jīng)輸三分。
    愚者明知不可為而為,明知未斗先輸三分,賈瑟又怎么會跟他斗,何況無花留不住他!
    無花知道強(qiáng)留不下,也就順?biāo)浦郏孟嘁姡?
    看著一行三人,漸漸遠(yuǎn)去背影……
    五羅漢之一無果問道:
    “佛首,咱們就這么讓他離去嗎?”
    無花冷冷一笑后反問他:
    “師弟,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嗎?”
    無果惶恐伏拜,佛首這話是在警告,也是敲打!
    無花不理這蠢才,施施然地飛閃回府邸。
    他暢飲著醇香的美酒,看著舞女美妙勁舞,聽著悅耳的絲竹美音,咀嚼美味春筍清香……
    漸漸感到索然無味,莫名煩躁站起,向南望……
    南方有片黑云是騎兵,十萬武騎俱是釋門的精銳。
    為首是一位夸父氏的信徒,三千多年前那位先鋒官,此刻他依舊是先鋒官。
    這三千多年來,他是一點長進(jìn)全無,進(jìn)無可進(jìn)!
    賈瑟看到他之后,前進(jìn)的步伐依舊向前!
    他也沒下令停止前進(jìn),十萬騎兵一片黑云,向賈瑟三人席卷而來,天空卷起朦朧煙塵。
    馬蹄聲如鼓聲雷動,南來的風(fēng)很大,迷人眼。
    許笑一出擊了,左手小銷魂劍!右手小相思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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