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殺當天的清晨,寒意料峭。
安樂鎮(zhèn)縣衙內(nèi),縣尉茍誠一反常態(tài),沒有去相熟的酒樓聽曲兒,而是破天荒地坐在公堂上,假模假樣地批閱著積壓的文書。
但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。
他的手心全是汗,反復(fù)用袖子擦拭著一枚上司賞賜的玉佩,那冰涼的觸感非但沒能讓他冷靜,反而讓他的心跳得更快。
“應(yīng)該……快了吧?”
他喃喃自語,眼神飄向窗外,像一只等待著什么的驚弓之鳥。
午時,鎮(zhèn)西一處廢棄的瓦窯里。
西河三鬼正在進行著最后的準備。
三兄弟之間沒有任何多余的語,只有金屬摩擦的輕響。
淬了劇毒的匕首在破布上擦得锃亮,幽綠的光芒一閃而過。袖中的微型弩箭被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。
他們的動作簡潔、高效,充滿了職業(yè)性的冷漠。
“都記住了。”
臉上帶疤的老大馮四,用他那沙啞的嗓音最后一次告誡兩個弟弟。
“速戰(zhàn)速決,不要戀戰(zhàn),那地方邪門?!?
“明白,大哥。”
老二老三齊聲應(yīng)道,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。
與此同時,懶人武館門前的長街,竟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往日里總有幾個婦人聚在街角閑聊,孩童們追逐打鬧,可今天,家家戶戶都關(guān)門閉戶,連平日里最愛在街上曬太陽的大黃狗都夾著尾巴躲回了窩里。
風吹過空曠的街道,卷起幾片落葉,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恐懼。
“顧長樂!這個月的房租什么時候交!”
包租婆劉翠花的裁縫鋪里,她對著空氣習慣性地喊了一嗓子,隨即又煩躁地坐下。
她坐立不安,好幾次都想沖出去提醒那個懶鬼師徒,但一想到黑虎幫那幫潑皮的手段,又生生忍住了。
最終,她一咬牙,仿佛下了什么決心。
她從工具箱里翻出那把最大、最鋒利的裁衣剪刀,寒光閃閃,接著用圍裙往腰間一掖,藏得嚴嚴實實。
她搬了條板凳,悄悄守在能看到武館大門的窗戶后面,眼神里滿是平日里見不到的決絕。
街對面的客棧頂樓,燕白露換上了一身更便于行動的黑色勁裝,將她原本清冷的氣質(zhì)襯托得愈發(fā)凌厲。
她的感知如水銀瀉地,清晰地捕捉到周圍那些偽裝成小販、路人的氣息。
“萬商錢莊的禿鷲們,鼻子還是這么靈?!?
她不屑地冷哼一聲。
她對那些探子的目的毫無興趣,所有的注意力,都完完全全地集中在了懶人武館那個小小的后院。
她想親眼看看,那個能用一顆棋子“巧合”破局的男人,這一次,是否還會上演同樣的奇跡。
“讓我看看,你的運氣,到底能好到什么地步?!?
懶人武館,后院。
顧休終于在喧囂和騷擾的間隙里,覓得了一個午后打盹的黃金時段。
他愜意地躺在自己那張寶貝躺椅上,正要進入夢鄉(xiāng)。
可偏偏事與愿違。
三股若有若無的殺意,就像三只怎么也拍不死的蒼蠅,在他的精神世界里“嗡嗡嗡”地盤旋,吵得他腦仁疼。
他煩躁地皺起眉頭,翻了個身,試圖用物理隔絕法來屏蔽這股惡意。
但沒用,那股“嗡嗡”聲反而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近。
顧休的煩躁值終于達到了頂峰。
他猛地坐起身-->>,對著空氣怒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