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休站在湖心,面對著巨猿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渴望眼神,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球脫窗的動作。
他沒有豪邁地將葫蘆遞過去,也沒有故作高深地念叨什么咒語。
他小心翼翼地,從那散發(fā)著無盡清香的葫蘆里,倒出了……僅有的一片茶葉。
然后,在白猿灼灼的目光注視下,他慢條斯理地,將那片足以讓任何宗師瘋狂的“云霧靈茶”……放進了自己的嘴里。
他開始咀嚼。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
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后院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一股比之前濃郁百倍的茶香,混合著某種特殊的濕潤氣息,轟然炸開!
這股味道仿佛化作了實質的鉤子,精準地勾住了白猿的靈魂。
“吼——?。?!”
白猿山岳般的身軀猛地一顫,喉嚨里發(fā)出一種混合了痛苦、憤怒與極致渴望的低吼,像一個被吊在懸崖邊上、馬上就能嘗到瓊漿卻被人生生收回繩子的癮君子。
它巨大的鼻孔里噴出兩道白氣,金色的湖面都被吹出了兩道溝壑。
它想發(fā)飆,可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親近感和眼前之人身上的“睡意”道韻,又讓它不敢輕舉妄動。
這種矛盾的折磨,讓它幾欲發(fā)狂。
與此同時,安樂鎮(zhèn)的鎮(zhèn)口防線,已然是一片血與火的地獄。
“頂?。﹃嚥灰獊y!”
藺驚弦白衣染血,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道匹練般的劍光,一劍便將一頭撲上來的鐵背蒼狼斬為兩段。
可他回頭一看,差點氣得當場道心再碎一次。
他所謂的“正道同仁”們,陣型散亂得像是被貓攆過的雞群。
有的在和同伴爭搶被斬殺異獸的材料,有的則悄悄后退,將身前的“隊友”當成了肉盾。面對悍不畏死、配合默契的狼群,整條防線搖搖欲墜。
“穩(wěn)住!大家不要慌!”
防線后方,游方郎中唐不甩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淘來的破羅盤,正聲嘶力竭地進行“玄學指揮”。
“狼群從西邊來,西方屬金,其性銳利!
大家快用紅色的東西!
火克金,這是老祖宗的智慧??!”
沒人搭理這個瘋瘋語的騙子。
但一個賣紅薯的大媽在躲閃時,情急之下將身前一鍋滾燙的紅薯湯整個潑了出去。
“嗷——!”
幾頭剛突破防線的蒼狼被澆了個正著,燙得它們滿地打滾,嗷嗷直叫,場面一度十分滑稽。
懶人武館的后院,氣氛卻在以另一種方式緊繃著。
顧休完全無視了白猿的暴躁,他慢悠悠地咀嚼完茶葉,還咂了咂嘴,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。
接著,他抬起另一只手,慢悠悠地指向腳下不斷上漲的金色瓊漿湖,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,最后滿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。
做完這套動作,他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頭快要憋出內(nèi)傷的巨猿,將剛才的手勢重復了一遍,最后,還故意晃了晃手中散發(fā)著致命誘惑的茶葉葫蘆。
整套跨物種肢體語,翻譯過來異常簡單粗暴:
“你,把它,喝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