懶人武館的院子里,和平就像夏日午后窗臺上的冰塊,在第一聲咆哮后,便無可挽回地融化、蒸發(fā),最后只剩下一灘水漬。
灰衣青年,也就是地藏府的司空照,見那頭兇猿竟出手保護顧休,眼中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了。
在他那非黑即白的認知里,這無疑是狼狽為奸、褻瀆圣地的鐵證。
“孽畜,執(zhí)迷不悟!”
他冷喝一聲,手中的鎮(zhèn)地尺連連揮動。
不是刀光劍影,也不是氣勁縱橫。
隨著他的動作,院內(nèi)的空氣變得粘稠,大地仿佛活了過來。
一道道無形的地脈枷鎖從四面八方憑空生出,如同潛伏在地底的巨蟒,悄無聲息地纏向白猿的四肢百骸。
然而,白猿應(yīng)對的方式簡單到近乎粗暴。
面對這些蘊含著規(guī)則之力的枷鎖,它只是咆哮著揮拳、抬腿、猛撞!
“砰!砰!砰!”
每一記拳腳都蘊含著純粹到極致的物理力量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砸在那些無形的枷鎖上。
空氣中爆開一圈圈漣漪,那些玄奧的封印之力在絕對的蠻力面前,脆弱得如同琉璃,被砸得寸寸碎裂。
顧休成了這神仙打架中的凡人三明治,被夾在中間,苦不堪。
“哎喲!”
他腳下一滑,像是踩到了一塊不存在的香蕉皮,身體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扭開,恰好躲過一塊被白猿拳風(fēng)震飛的、臉盆大的假山碎石。
“嚯!”
一陣妖風(fēng)刮過,他又“被風(fēng)吹得沒站穩(wěn)”,踉蹌著后退兩步,正好避開一道貼著地面掃向他腳踝的地脈枷鎖。
每一次閃避,他都像是個被嚇破了膽的普通人,手舞足蹈,丑態(tài)百出。
可偏偏就是這副德行,讓他總能在零點零一秒的空隙中,精準地游走于兩大天人境強者攻擊的夾縫里,將隨緣三式中“隨緣”二字的精髓,發(fā)揮得淋漓盡致。
院內(nèi)的能量波動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,激起的漣漪瞬間擴散到了整個安樂鎮(zhèn)。
鎮(zhèn)外,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各路探子,清晰地感受到了這股天人境級別的力量碰撞。
一名滿臉嗜血之色的獨行刀客狂笑起來,聲音像是夜梟刮過墓碑:
“開打了!打起來了!葉擎帝的傳承是我的了!”
他話音未落,第一個化作殘影,瘋了似的沖向鎮(zhèn)內(nèi)。
這一聲狂笑,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。
“沖??!”
“寶貝有德者居之,我就是那個有德者!”
“滾開!擋我者死!”
近百名來自五湖四海的武者,瞬間撕下了所有偽裝,捉對廝殺,喊殺聲、兵刃碰撞聲、臨死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,安樂鎮(zhèn)頃刻間從朝圣之地,淪為了血腥的修羅場。
就在這片混亂的最高潮,安樂鎮(zhèn)南門,一隊身披重甲、手持長戈的皇家衛(wèi)隊,如同一道冰冷的鋼鐵洪流,強行排開了混戰(zhàn)的人群。
一輛四面都用金絲楠木打造、窗戶上掛著明黃流蘇的奢華馬車,在衛(wèi)隊的簇擁下,緩緩駛?cè)腈?zhèn)中。
車窗簾子被一只蒼白的手掀開一角,露出了七皇子趙寂那張俊美卻病懨懨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