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賣會第三日的清晨,天光熹微。
萬商錢莊的地下檔案庫,一向是安樂鎮(zhèn)最安靜的地方,如今卻燈火通明,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紙張與霉菌混合的特殊氣味。
“找到了!”
一個壓抑著興奮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。代號“夜鶯”的年輕探子,從一堆幾乎要腐爛成泥的前朝故紙堆里,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卷殘破的獸皮書。他甚至顧不上擦拭臉上的灰塵,便疾步?jīng)_向了密室。
蘇清蟬一夜未眠,雙眼布著淡淡的血絲,但精神卻異??簥^。她接過那卷散發(fā)著腐朽氣息的《星野異聞錄》,目光銳利如刀。
“念?!彼煌鲁鲆粋€字。
“是!”夜鶯清了清嗓子,開始解讀那上面早已褪色的古老文字,“……無相門初代門主,號‘觀星子’,天縱奇才,欲窺天道。窮盡畢生心血,布‘鎮(zhèn)星錨’絕世大陣,妄圖引天外星辰之力,化為己用,重塑乾坤……”
讀到這里,夜鶯的聲音頓了頓,似乎被文字中的瘋狂所震懾。
蘇清蟬的手指在桌上有節(jié)奏地敲擊著,催促道:“繼續(xù)?!?
“……然,天威難測,儀式失敗,天火降世,焚地百里。觀星子遭天道反噬,神形俱滅。其布陣之法,亦成禁忌。陣法核心,需……”夜鶯的聲音壓得更低,一字一句地念道,“……需天外隕鐵,色黑,質(zhì)密,不蘊靈氣,狀若曜石……”
“狀若曜石……”蘇清蟬輕聲重復著這四個字,眼中最后一絲僥幸也消失殆盡。
黑曜石。
她猛地站起身,在密室中來回踱步,華貴的絲綢裙擺劃出凌厲的弧線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她的聲音冰冷,“我全明白了!姬珩那個瘋子,他根本不是在尋寶!他是在重復他祖師爺?shù)寞偪?!他的目標不是遺跡里的東西,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……他要的是整個世界的規(guī)則!”
夜鶯被大掌柜身上陡然爆發(fā)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,低著頭不敢作聲。
“他要引星辰之力?”夜鶯小聲問。
“不,他比他祖師爺更瘋?!碧K清蟬停下腳步,眼神中閃爍著驚人的光芒,“他知道‘鎮(zhèn)星錨’會失敗,他要的不是成功,他要的是失敗那一瞬間,天道規(guī)則出現(xiàn)的‘裂痕’!他想從那道裂痕里,塞進他自己的東西!”
這番推論已經(jīng)超出了夜鶯的理解范疇,他只能感到一陣陣的毛骨悚然。
“大掌柜,那我們……”
“立刻!”蘇清蟬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,“動用最高權(quán)限,聯(lián)絡我們在中州的所有關(guān)系!不惜任何代價,給我找到《星野異聞錄》的另外半部!我要知道,那個該死的‘鎮(zhèn)星錨’大陣,到底有什么弱點!”
“遵命!”
與此同時,安樂鎮(zhèn)的菜市場,早已是人聲鼎沸,充滿了煙火氣。
鎮(zhèn)武司的精英探員穆紅袖,此刻換上了一身樸素的民女裝束,發(fā)髻也梳成了最普通的樣式,混在買菜的大嬸大娘中間,毫不起眼。她的目光,卻如鷹隼般死死鎖定著一個目標——那個正在瓜攤前挑瓜的魁梧身影,石敢當。
她看到石敢當笨拙地從瓜堆里抱起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冬瓜,穩(wěn)穩(wěn)地托在左掌心。
穆紅袖心中冷笑:要檢查里面是否藏有暗器或情報么?手法倒是夠隱蔽。
緊接著,她看到了讓她心跳漏了半拍的一幕。
石敢當深吸一口氣,氣沉丹田,然后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,如雨點般在巨大的冬瓜上快速彈擊。他的動作快得幾乎出現(xiàn)了殘影,指尖敲擊在瓜皮上,發(fā)出一連串沉悶而富有節(jié)奏的感。他側(cè)著耳朵,神情專注,仿佛在傾聽著什么絕世密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