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青紓領(lǐng)著獨書在小攤前流連忘返,糖漿的甜香混著油炸面團的焦味,讓人肚子咕咕響。獨書嘴里塞著半根糖葫蘆,腮幫子鼓起來,滿臉得意,含糊不清道:“青紓姐,你可真行,把活爹哄得團團轉(zhuǎn)!”
青紓斜靠在攤邊,手里捏著根竹簽,得意地挑眉:“那是!姐姐我走南闖北,啥場面沒見過?就你那活爹,還不是被我拿捏得死死的?”她咬了口獨書遞來的糖葫蘆,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,心情越發(fā)舒暢。
獨書咽下嘴里的糖渣,眼睛賊亮,湊近低聲道:“青紓姐,我給你露一手絕活,保管你瞧了叫好!”
青紓有些好奇,揚了揚下巴:“哦?啥絕活?說來聽聽,別盡整些花架子?!?
獨書嘿嘿一笑,賣了個關(guān)子:“等著瞧!”他話音未落,身子一矮,貓著腰鉆進(jìn)人群,目光鎖住一個搖晃前行的錦衣男子。
此人正是之前宴會上遇見的富家公子,身后兩名仆人一左一右攙扶,個個低眉順眼,渾然不覺身后多了條小尾巴。
獨書沖青紓眨了眨眼,手指靈活如蛇,探向公子腰間,輕輕一勾,錢袋便滑入掌心。他小跑回青紓身邊,得意洋洋舉起戰(zhàn)利品,剛要炫耀,卻見青紓眼神一僵,臉上的笑意蔫了。他順著她的目光扭頭,心頭猛地一跳。
獨孤行不知何時站在巷口,灰袍被風(fēng)扯動,滿臉陰沉。
獨書嚇得手一抖,錢袋啪嗒落地,他慌忙撿起,往青紓懷里一塞,扯著嗓子喊:“青紓姐讓我干的!不關(guān)我事!”青紓氣得瞪圓了眼,急忙擺手:“你這小混賬!我啥時候叫你偷東西了?別往我身上潑臟水!”
二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。
白紓月站在獨孤行身旁,柳眉倒豎,狠狠剜了青紓一眼。獨孤行緩緩走來,也沒說話。
獨書腿一軟,以為少年要抬手揍他,忙抱頭蹲下,嘴里嘀咕:“活爹,別打!別打!”可獨孤行并未動手,只是停下腳步,目光沉沉地盯著他。
獨書被看得心虛,頭埋得更低。
獨孤行嘆了口氣,“這些日子,我教你識字,給你飯吃,甚至還想帶你去云水城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復(fù)雜,“可你呢?還是改不了這偷雞摸狗的毛病。”
他從懷里掏出一枚大暑幣,輕輕放在獨書掌心,又將錢袋一并遞了過去。獨書愣住,抬頭看向少年,他的眼中滿是失望。
“這些錢,夠你花一輩子?!豹毠滦新曇舢惓F届o,“從今往后,別跟著我了?!?
白紓月和青紓齊齊一怔,面面相覷。大暑幣價值連城,一枚足以讓一個普通人過上一輩子富貴生活,獨孤行竟如此輕易給了獨書?白紓月心頭微震,暗想少年平日節(jié)儉,怎會藏著如此巨資?
獨書低頭盯著手里的錢幣,他雖不知大暑幣的真正價值,卻也明白這東西貴重得嚇人。他抬頭看向獨孤行,聲音顫抖道:“活爹……你、你不要我了?”
獨孤行沒答,轉(zhuǎn)身要走,背影在夕陽下拉得修長,“我有事要辦,你們別跟來?!?
獨書呆立原地,鼻頭一酸,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。他攥著錢幣的手抖個不停,喉嚨哽得說不出話。一直以來,他偷慣了,搶慣了,從沒覺得有什么不對??纱丝蹋倌昴鞘难凵裣癜训?,狠狠扎進(jìn)他心窩,讓他頭一回覺得,那些事原來是錯的。
白紓月看著獨書淚流滿面的模樣,心頭一軟,蹲下身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,柔聲道:“沒事,別怕,姐姐在呢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