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湘湘領(lǐng)著獨孤行來到一艘泊在水畔的舊木船前,她站在岸邊,素裙被風(fēng)扯動,微風(fēng)拂過,蘆葦輕搖。船身不大,勉強能擠下五六人,漆面斑駁,船舷上還掛著幾縷干枯的水草,看上去有些年頭。
獨孤行打量著木船,眉頭微挑,忍不住道:“這船瞧著還挺結(jié)實,沒你說得那么破吧?”
柳湘湘輕笑,跳上船,船身微微一晃。她指著船底,低聲道:“別看外頭還行,底下早穿了個窟窿。我后來拿木板釘了,勉強湊合,也不知還能撐多久?!彼f著,回頭望向少年,目光清亮,似乎有話要講。
“怎么了?”獨孤行見她這樣子,于是問道。
柳湘湘深吸一口氣,清聲道:“獨公子,你……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?”
獨孤行一愣,隨即哈哈大笑,“柳姑娘,你想哪兒去了?我早有心上人了,怎會看上你?”他笑得爽朗,看她的眼神也沒半點曖昧。
柳湘湘低頭,手指撩了撩耳邊碎發(fā),掩飾心底那抹失落。她其實早有預(yù)感,獨孤行幫她,絕非動了情。白紓月的容貌氣度,甩她幾條街,更別提她比少年還大幾歲,喊聲姐姐都不過分。她輕輕搖頭,甩開雜念,抬頭問:“那你為何幫我?還花這么多銀子買這破船?”
獨孤行咧嘴一笑,沒立刻回答,反而從懷里掏出一顆斷牙,輕輕拋了過去,“給你的,留個紀念?!?
柳湘湘接住,定睛一看,瞪圓了眼,“你……你揍了他?”
獨孤行點頭,哈哈一笑,“揍了一頓,鼻梁都給他砸塌了。”
柳湘湘一怔,深深看了少年一眼,“為啥?就因為他負心?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我,去得罪別人的?!?
獨孤行嘆了口氣,靠在船舷上,目光投向河面,“我只是看那家伙違了誓,不順眼而已。我兩年前,也曾違背過一次誓,那時候,我本以為那不過是小孩拉鉤的小事,但沒想到,在那之后的事情卻讓我的一個沒血緣的弟弟丟了命?!?
獨孤行望著水中的碎月出神,“這事在我心頭壓了很多年,我一直覺得那事自己是有過錯的?!彼α诵Γ橇艘宦?,“我瞧見許縣令那副嘴臉,莫名奇妙地想起了這件事,所有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頓。所以說,我揍他,其實是為讓自己心安,跟你沒太大干系。”
柳湘湘沉默了,“那這船呢?你花百兩銀子,就為順手幫我?”
獨孤行撓了撓頭,嘿嘿一笑,“順勢而為罷了。我這人做事,喜歡隨心,我?guī)煾敢步涛覄e違本心。而且我也需要一條船走水路?!?
柳湘湘噗嗤一笑,明顯覺得少年的回答十分有趣,“獨公子,你是我見過最有江湖味的浪子。”
獨孤行爽朗大笑,“是嗎?”
柳湘湘收下了斷牙,也跟著笑了笑,“我也沒啥好東西,這個就送你吧,算個謝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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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清河縣城的河邊,白紓月拖著綿軟的身子,跌跌撞撞前行,獨書和青紓一左一右攙著她。夜風(fēng)凜冽,吹得她白裙翻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