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篷船上,江水輕拍船舷,霧氣在水面緩緩散開。
崔道生站在船尾,長篙點水,船身穩(wěn)穩(wěn)前行。他回頭看了眼船板上躺著的獨孤行,眉頭微微皺起,“別裝死了,我剛才瞧見你元神出竅,鉆進玉簪里去了?!?
獨孤行依舊一動不動,雙眼緊閉。
崔道生也不再多說,哼了一聲,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撐篙,目光投向江面遠處。霧氣漸濃,江水泛起細浪,船頭劃開水面,留下一道淺淺的漣漪。
不遠處有道霞光照入大霧之中,在水汽之中,投影出一道大橋拱門,若隱若現(xiàn)。
崔道生看著那道拱門,嘆了口氣,隨后他就朝著拱門駛?cè)ァ?
......
與此同時,玉簪空間內(nèi),天湖旁,石桌邊。
獨孤行盤膝坐在石桌前,臉色不太好看,對面的陳十三正慢悠悠擺弄著一副棋盤。他沒好氣地抱怨:“你出的什么餿主意?差點害我送命!要不是崔道生手下留情,我現(xiàn)在還能坐這兒跟你說話?”
陳十三瞥了他一眼,抓起一顆黑子在指間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“鬼叫你出頂撞道家。你挑釁崔道生本人,總比你當面罵道家強吧?”
獨孤行皺眉,語氣里滿是不服:“我說的都是事實!道家在爛泥鎮(zhèn)干的那些爛事,還不許人提了?他們害詠梅家破人亡,這賬難道不算數(shù)?”
陳十三把黑子輕輕放回棋罐,嘆了口氣:“有些事情不能放到臺面上說的,就算真有此事,你也不能當著崔道生的面說出來?!?
獨孤行不吭聲了,盯著棋盤,眉頭皺得更緊。他低聲道:“他們不是總說為了天下蒼生嗎?怎么一到我這兒,就變成這樣了?”
陳十三拿起一顆白子,啪地落在棋盤上,打斷他:“就因為你身上有龍血,是個孽種!”
獨孤行愣住了,許久,他才長長嘆了口氣,苦笑道:“連你也這么說……”
陳十三搖了搖頭,嘆氣道:“獨孤行,你還不明白嗎?只要南方的蛟龍還跟人族對立,世人對你的偏見就不會消失。龍血在你身上,就是個抹不去的印記。人人妖妖,妖妖人人,人妖有別。就算你隨便找個普通百姓,說自己無辜的。百姓也只會大喊妖怪?。∧愕纳矸?,已經(jīng)決定了你的立場。沒人會相信你的。”
獨孤行當然明白這些道理,這些年來,他藏得多小心,龍瞳幾乎從不顯露,就是怕被人瞧見。可即便如此,偏見還是如影隨形,有些事情不是不說,它就不存在了。
他不想再聊這個,擺手道:“算了,不說這個了。接下來怎么辦?剛才崔道生那一腳,我肋骨都要斷了。”
陳十三淡淡道:“現(xiàn)在這情況,只能等死了。”
獨孤行一聽,苦笑出聲:“我剛才是不是嘴太直了?”
陳十三沒好氣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行了,別廢話,來!陪我下盤棋,讓我想想接下來怎么辦?!彼笫忠粨],石桌上的棋盤就瞬間整理好了,兩盅棋罐擺在旁邊,黑白子分明。
獨孤行看著陳十三捻起黑棋,忍不住笑道:“你果然跟師父一樣,喜歡用左手下棋。”
陳十三哼了一聲,沒接話,手指輕敲棋盤,示意他趕緊落子。
“你不讓子,我贏不了??!”
......
與此同時,水云江上一葉小舟隨波漂蕩,舟身輕輕搖晃,炎炎夏日之下,江風吹來陣陣涼意。
陳塵斜靠在船頭,手里提著一壺酒,仰頭灌了一大口,臉上掛著閑散的表情。他瞇眼望向天邊,好不愜意。
天邊一道身影劃破云霧,迅速逼近。莫黎琪懷抱卿,玉足輕點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船頭。她還上了一襲青衣,長發(fā)隨風微動,懷里的卿呵呵笑了一聲。
莫黎琪低頭看了陳塵一眼,開口道:“你走得倒快,怎么也不吭一聲?”
陳塵放下酒壺,咧嘴笑道:“你這不還是找來了?”
“哼!”莫黎琪抱著卿在船尾坐下,低頭哄了哄卿,隨即抬頭道:“卿的紅繩不見了?!?
陳塵隨手從懷里掏出一條紅繩,扔了過去,“喏,我拿的。”
莫黎琪接過紅繩,定睛一看,眉頭皺起:“你當我傻?這分明是普通的紅繩!那條-->>‘姻緣’呢?”
陳塵慢悠悠喝了口酒,答道:“這就是‘姻緣’,不過是我切下來的一截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