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時分,夜色深沉。
天邊懸著一輪孤月,清冷月光傾瀉而下,在方月樓的青瓦屋檐上鋪開一層薄霜。幾道黑影伏于檐角,與夜色融為一體。
朱玲半蹲在飛檐陰影處,指尖捻著一根細竹筒。竹筒通體烏黑,在月光下泛著幽光。她屏息凝神,筒口微垂,正對下方巡夜的守衛(wèi)。
“呼——”
朱玲紅唇輕啟,竹筒內幾縷銀芒乍閃。細若牛毛的毒針破空而去,無聲無息地沒入守衛(wèi)后頸。
不過三息,那五人便如醉酒般踉蹌幾步,接連栽倒在地。燈籠滾落,火光在夜風中掙扎一瞬,終是熄滅。
“成了!”
朱玲指尖一翻,竹筒隱入袖中。她朝身后打了個手勢,檐角陰影里又浮現(xiàn)出三道身影。
潘樂陽貓著腰湊近,壓低聲音道:"朱玲姐,沒想到你還會這等陰毒手段?早知如此,我就不跟你混了!”
“閉嘴?!?
朱玲轉頭剜了他一眼,“再啰嗦,把你剩下那只爪子也廢了!”
潘樂陽縮了縮脖子,訕笑道:“別別別,我錯了,姐你大人有大量!”他轉頭朝章文成與云舒擠眉弄眼,三人悄然掠向樓內。
朱玲身形如燕,率先掠下屋檐。潘樂陽與章文成緊隨其后,云舒帶著五名儒生壓陣。
九道黑影貼著方月樓墻根游走,借著夜色掩護,向南邊竹林疾馳。那里有一條隱于荒草間的羊腸小徑,直通后山。
由于九人都有李詠梅臨行前贈予的“靜謐符”和“天聾地啞符”,所以他們一路都暢通無阻,并沒有被蓮花道君和白鶴真人的神識所發(fā)現(xiàn)。
天聾地啞符:乃浩然天下落魄山山主所創(chuàng),無品無階,實為畫符者心湖映照。心湖愈澄明者,符力愈甚,可隔天聽地視。
竹林深處,夜風穿葉而過,吹得竹葉沙沙作響,月光被茂密的竹子遮擋,只能透下零星的光點。
朱玲帶著眾人沿著這條隱秘的小徑跑,地上鋪滿落葉,踩上去發(fā)出輕微的沙沙聲。她時不時停下來停駐觀望,側耳聽聽四周的動靜,確認四周無異常才繼續(xù)趕路。
“朱玲姐,這路你倒是挺熟???”潘樂陽喘著氣,聲音壓得極低,“莫非之前常偷溜下山買酒喝?”
“少貧嘴,專心跑路。”
朱玲頭也不回,指尖已按在腰間短刃上。這條小徑確實是她之前偷溜下山時摸索出來的,說到底她本職還是大秦暗探,因此每到一個地方,她都很自然而然地繪制這一帶的地圖,以便出事之后能順利脫身。
約莫一刻鐘后,前方突然傳來窸窣腳步聲。
朱玲立即抬手,眾人瞬間隱入竹影。只見五名蓮山道士提著燈籠走來,銅鑼在夜色中泛著冷光。
“老四,你說今晚青蓮教真會攻山?”
“慌什么?有道君坐鎮(zhèn),這方福地誰能翻天?”
“可道君不是已經(jīng)......”
就在這時,不知是誰不小心踩到了枯竹片。
“咔嚓——”
一聲脆響突兀地響徹竹林。
"誰?!誰在那里?"
更夫立即駐足,燈籠高舉,昏黃火光在竹影間撕開一道口子。
朱玲暗罵倒霉,握緊短刀,刀身已經(jīng)出鞘三寸。
那道士反應極快,袖中爆音符當即甩出,符紙當空燃起。
“不好!”
朱玲身形剛動,卻見天地驟然一沉。
一股浩瀚威壓如天河傾瀉,瞬息籠罩整片竹林。萬千竹葉無風自動,沙沙聲如潮水涌起。
“沙沙沙?!?
在那綠色的浪濤之中,那張爆音符尚未來得及炸響,便如殘燭遇雪,倏然熄滅。
“什么?!-->>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