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似乎對獨孤行的話感到滿意,呵呵笑道:“小友這張嘴倒是伶俐。說吧,活人來這啞冢集作甚?”
“尋人?!豹毠滦泄笆值?。
“哦?”掌柜手中煙桿一頓,“這陰集上尋人,可不容易?!?
少年笑而不語。覺得還是別把詠梅的事情告訴外人,畢竟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”。
“也罷。”掌柜敲了敲煙灰,“住店可以,不過.....”他指了指自己膝蓋,“老朽腿腳不便,正缺個跑腿取藥的。小友若愿代勞......”
死人也要服藥?獨孤行心中詫異,卻不動聲色地接過藥方。紙上是蠅頭小楷:陰槐巷,白婆婆藥鋪。
少年笑笑,“掌柜,當然可以...”他又拱了拱手,“不過,在下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說!”掌柜也是個爽快之人。
“掌柜,我囊中羞澀,就是...就是希望能在您這里多住幾天?!?
“呵呵,哈哈哈?。?!”
獨孤行看著突然大笑的掌柜,尷尬地笑了笑。
“可!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呢!你喜歡住多久就住多久?。?!”
說話間,掌柜突然壓低聲音,“不過小友送藥時,記住以下三條。其一,入夜莫踏青石板路;其二,莫要在大街上的和死人對話;其三......”煙桿重重敲在柜臺上,"千萬莫惹那白婆婆!"
最后一字剛落,客棧梁上忽然傳來"吱呀"一聲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發(fā)笑。
獨孤行抬頭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你那紙人小二在陰笑。
“掌柜的,我記住了?!鄙倌挈c點頭,隨即便離開了客棧。
少年前腳剛走,黃掌柜就對紙人小二呵斥,“老胡,我告訴你。你別打著少年的主意,這家伙的背景不簡單...”
“桀桀!知道了,掌柜?!?
“哼!知道就好!”
.....
另一邊,獨孤行穿行于幽暗巷道。
由于陰間的天總是灰蒙蒙的,少年雖然不知道現(xiàn)在是否已經(jīng)入夜了,但不走在青石板路,應該就沒問題。
約莫半個時辰后,眼前豁然現(xiàn)出一條槐蔭森森的長巷。
巷內(nèi)老槐盤根錯節(jié),枝干扭曲如鬼爪,正是聚陰養(yǎng)魂的絕佳所在。巷子中段處,一間藥肆搖搖欲墜地杵著——門板皸裂如龜甲,檐下懸著串風干冥草,匾額上“白婆婆藥肆”五個字十分醒目。
少年方欲上前,忽見那藥肆門前堵著頂紅花轎,正是城門口所見那支迎親隊伍!
此時,藥鋪門前被一群鬼丁圍得水泄不通。
一個白發(fā)蒼蒼的老婆婆正拄著根人骨杖擋在門前,枯手高舉木牌:“我家閨女不嫁,快滾!”
四周圍觀的活死人如泥塑木雕,只默默舉著紙牌沙沙寫字,整條巷子靜得能聽見冥紙翻動的聲響。
“唰——”
鬼丁隊伍中忽飄出個傅粉鬼郎,慘白面皮襯得唇色如血。他袖中探出青灰手指,對著眾鬼丁比劃幾個詭異手勢,那些鬼物頓時眼冒幽光,齊刷刷朝藥鋪逼近三步!
下一刻,鬼丁們?nèi)绯彼阌可?,一把推開那佝僂著腰的白婆婆,徑直闖入了藥鋪。
頃刻間,打砸聲四起,木梁斷裂聲與瓷器破碎聲混雜在一起。
獨孤行站在原地,眉頭微皺,心中天人交戰(zhàn)。
要出手幫忙嗎?掌柜說不要惹那白婆婆,說不定她還是個高人。如果是這樣,我還是靜觀其變吧...
就在此時,藥鋪內(nèi)忽有一道白影掠出,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靈鶴,雙翼展開足有半丈余寬。那白鶴清唳一聲,振翅沖向鬼丁,頓時掀起一陣罡風,將幾個鬼丁掀得人仰馬翻。
獨孤行心頭一震,這不是小白么?莫非詠梅就在里面?
那白面鬼似是早有預料,陰笑一聲,手掌一翻,竟憑空現(xiàn)出一張黑氣繚繞的大網(wǎng),看上去像是由幽冥陰氣編織而成。只見他手腕一抖,大網(wǎng)當頭罩下,小白躲閃不及,頓時被網(wǎng)了個正著。
“嘿嘿,嘿嘿!”
白面鬼獰笑著收緊網(wǎng)繩,小白奮力掙扎,發(fā)出凄厲的哀鳴,轉(zhuǎn)眼間便被捆得動彈不得。
這網(wǎng)不簡單,居然有禁錮魂魄的力量!
鬼丁們趁機再度沖入藥鋪,不多時便抬出個身白裙的清秀姑娘。但見那女子青絲散亂,玉容失色,不用講,那人正是李詠梅。
“放開我!我死也不嫁!”李詠梅拼命掙扎,白鞋也掉了一只-->>。
獨孤行再也按捺不住,眼中精光暴漲,“詠梅!我來救你了!”
話音未落,人已如離弦之箭沖入鬼群。但見他右腿如鞭掃出,將抬腳的鬼丁踹得倒飛三丈;左拳如錘轟出,另一個鬼丁當即口吐黑血癱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