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馬長風(fēng)突然厲聲道:“休要血口噴人!”
蘇清嵐氣得渾身發(fā)抖,“你撒謊!方才你親口承認(rèn)將獨孤行拋入忘川,更直斬了老胡,現(xiàn)在竟敢抵賴?”
“證據(jù)呢?”馬長風(fēng)臉色變得十分難看,“你親眼所見?”
蘇清嵐一時語塞,握著青玉劍的手微微發(fā)抖,此時此刻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劍。
李詠梅不想聽他們爭來爭去,忽然奪過青玉劍,纖手在劍柄上一按,整個人如白鶴沖天而起。她雙腿不便,此刻卻借著劍意凌空,衣袂翻飛如雪。
“丫頭,你要去哪???”孟婆見她飛走,急喚一聲。
“我去尋孤行!”清冷的聲音尚在回蕩,那道素白身影已化作天邊一線劍光,轉(zhuǎn)瞬消失在幽冥霧靄之中。
“唉,這孩子?!泵掀艙u頭輕嘆,手中烏木杖重重頓地。再抬眼時,那雙渾濁的老眼竟射出攝人心魄的精光:“說!你給我將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出來!不說,別怪我搜你魂!??!”
簡簡單單一句話,卻讓馬長風(fēng)如墜冰窟,跪伏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戰(zhàn)栗起來。
......
與此同時,另一邊。
老胡藏在忘川河岸的彼岸花叢中,在確認(rèn)馬長風(fēng)走遠(yuǎn)后,才慢慢探出頭來。這老兒身形佝僂,頭頂幾根稀疏白發(fā)倔強地翹著,臉上皺紋橫生,偏生咧著嘴,露出兩顆泛黃的門牙,笑得沒個正形。
“好險好險!幸好那蠢貨沒發(fā)現(xiàn)我!”老胡拍拍胸脯,得意洋洋,“哈哈,老夫胡義山當(dāng)年跑路的時候,你小子還沒斷奶呢!”
他晃悠悠從花叢里鉆出來,此刻是魂魄之身,身形略顯透明,帶著淡淡的光,卻絲毫不影響他動作利索,仿佛對“已死”一事渾不在意。
忽然,天邊傳來黃道人的聲音,“老胡,你我契約到期了,你自由了。往后有何打算?”
老胡冷哼一聲,語氣里帶著幾分怨氣:“當(dāng)然投胎去?。”荒氵@牛鼻子使喚了百八十年,老夫早憋了一肚子火!”
黃道人笑著說:“契約之內(nèi),我可未曾虧待于你。你別怪我啊,我黃道人還是很守信用的?!?
老胡自然明白,只是心里不痛快,撇了撇嘴,彎腰拾起地上的掃帚桿子。
黃道人又問:“讓你護著的那小子,如何了?”
老胡聞,干咳一聲,略顯尷尬:“沒護住。但是你不也沒出手嗎?”
“哦?”黃道人聽起來有些意外,“原來你知道啊!?”
老胡搓了搓鼻子,悶聲道:“當(dāng)然清楚,當(dāng)初凌汛城一事,應(yīng)該就是你出手的吧!”
黃道人沉默不語,竟沒有否認(rèn),也沒有肯定。
老胡見他不說話,便繼續(xù)自己的猜測:“撞上巫山的人了,對方是化神境初期,比我這金丹后期高出兩境,打不過。那小子要留下來斷后,估計也是在賭你這個幕后之人會出手。其實我也沒想到,你居然就這么讓那小子被做掉了。”
黃道人輕輕嘆氣:“事出有因,本來想賣落魄山一個人情,結(jié)果沒成?!?
“賣人情?”老胡嗤笑一聲,“真要賣人情,何不親自下場?”
黃道人同樣冷笑:“我動手就壞了規(guī)矩。我們這些仙人境的,本就是在冥界躲避天劫的喪家之犬,已經(jīng)夠丟臉了。再出手?你可知孟婆那尊正神就在藥鋪盯著?”
老胡愣了一下,笑道:“我早就知道了,若非如此,你也不會只展露玉璞境的修為。還三番差五地去那老婆子那里討藥。”
“知道就好?!秉S道人悠悠道,“我也是買了三次藥才瞧出端倪?!?
老胡摸著下巴嘖嘖稱奇:“看著就是個尋常老嫗...其實也就那平平無奇?!?
“證道神祗,最喜品味人間?!秉S道人笑了笑,“像孟婆這-->>種集天道、合人意的幽冥之神,本身就受冥界規(guī)矩約束。哪怕她有諸多分身,品味人間百態(tài),但她本體依舊脫離不了冥界。正所謂是,神仙自有神仙樂,人間難逃人間愁?!?
做人的時候想過上神仙生活,當(dāng)了神仙又想品味人間百態(tài)。
老胡仰天打了個哈哈:“你們這些老神仙,還真多想法的!”
黃道人仰笑,“畢竟神仙曾經(jīng)也是人嘛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