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紙鶴通體雪白,唯有鶴頂一點朱砂,十分像娘親平時折的鶴鳥。
“師……父?”獨孤行鬼使神差般脫口而出。
這一聲呼喚才出口,他腦海中頓時掠過無數(shù)支離破碎的畫面。那些塵封的記憶碎片開始自行拼湊,漸漸浮現(xiàn)出一幕幕模糊景象。
山間橫沖直撞的野豬,神神叨叨的灰袍老叟,還有那個上山尋他的少女身影。
“嗯?你喚我什么?”
紙鶴翅膀微微振動,繞著他緩緩飛了三圈,那鶴頂朱砂忽明忽暗。
“你身上的劍意...”
隨著話音落下,紙鶴輕輕收翅,停在少年頭頂,仿佛一位長者俯瞰著后輩。
此刻,獨孤行周身纏繞著一絲若隱若現(xiàn)的劍氣,看似綿柔似水,細(xì)察卻暗藏鋒芒。更有一縷奔騰劍意流轉(zhuǎn)其間,猶如大江河水。
“原來是這樣...臭小,跟我來。”
紙鶴罷,再次振翅高飛,帶起星星點點的瑩白光屑,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,向著山頂疾飛而去。
獨孤行望著那道漸行漸遠(yuǎn)的白光,不再遲疑,當(dāng)即提氣縱身追了上去。
......
與此同時,另一方天地。
春秋懸膽的光陰劍氣在空中縱橫翻涌,裹挾著歲月侵蝕之力,與那道人影不斷碰撞。每一道劍氣崩碎時,都會化作漫天星河光點,恍若深秋時節(jié)紛揚飄落的枯葉,須臾間便消散于天地之間。
獨孤文龍一身劍意激蕩,卻始終無法撼動道德生分毫。
“束手就擒吧,孽障!”
見此情景,獨孤文龍眉頭一皺,沒想到通過“海納百川”吸納龍氣,到達(dá)仙人境巔峰,依舊無法撼動道德生的飛升境分毫。
“這下麻煩了...”
他立即退回到蘇玉兒身旁,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道侶。
“玉兒,還撐得住嗎?”
蘇玉兒拭去唇角血跡,雖然氣息紊亂,卻仍挺直脊背:“無礙。”
獨孤文龍眉頭緊鎖:“這老道著實難纏。”
蘇玉兒壓低聲音:“文龍,師父就在這方福地之中。雖不會出手,但他說過,會護孤行周全。我們當(dāng)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離開此地?!?
獨孤文龍心中一顫,隨即長舒一口氣,語氣終于平緩下來:“既然如此,我便放心了。”
道德生見獨孤文龍消停了,便緩緩開口道:“孽龍,本座與你做個交易。若肯說出令師下落,或許我可以饒你不死,只是將你驅(qū)離人界,永世不得踏入此地?!?
“哈哈哈!”獨孤文龍突然大笑了起來,“你休想!”
話音未落,他周身黑氣驟然翻騰,整個人化作一頭巨大的黑蛟,帶起狂風(fēng),將蘇玉兒馱上背脊,騰空而起。
“哼!想走?”
道德生眼神一冷,嘴角浮現(xiàn)出一絲輕蔑。只見他大袖一揮,身后突顯天地法像,虛空中筆意如龍,筆鋒過處,天地間頓時浮現(xiàn)道道玄妙紋路。
“神來之筆,方寸之間!!!”
瞬息之間,四方天地仿佛被微縮成一方掌心世界。原本騰空而起的黑龍竟如入琥珀的蚊蟲,身軀一沉,硬生生被拉扯回地面。
世間萬物皆存在此方寸之間!
“轟——”
山石崩裂,大地震顫。
“區(qū)區(qū)蛟龍,焉能逃出老夫的方寸天地?”
“該死,是道老頭的‘方寸天地’!”
方寸天地:道德生的成名之術(shù),以空間法則為根基,將一方天地壓縮至“方寸”之間,形成獨立的小型領(lǐng)域,施術(shù)者可在其中自由操控空間規(guī)則。
蘇玉兒伏在龍首之上,青絲垂落:“文龍,若能奪得那支道筆,畫一道‘百無禁忌’,就能破開他的方寸天地?!?
獨孤文龍聞,眸光一閃。他并未立刻作答,而是心中暗暗權(quán)衡。
那支筆是道德生神通的根本,想要奪取無異于火中取栗。但若不搏上一搏,只怕他們難出此方天地。
“玉兒,好主意。但道德生那老狐貍十分謹(jǐn)慎,我們必須一招制勝才行?!?
蘇玉兒指尖已凝起一縷清光,點頭道:“我來助你。”
......
另一邊,獨孤行在陳塵的紙鶴帶領(lǐng)下,來到了山巔附近。紙鶴在前振翅,翅膀扇動間帶起細(xì)微氣流,偶爾停頓,只剩下最后一段路程了。
獨孤行手腳并用。
終于,前方的林木忽然稀疏,山風(fēng)涌來。
紙鶴停在一塊青灰色巨石前,獨孤行氣喘-->>吁吁地站穩(wěn)身形,抬頭望去,只見陳塵盤膝坐在巨石之上,那件灰袍在晨風(fēng)中輕輕拂動。
天快要亮了。
“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