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贏子異府邸中。
廳堂內(nèi)燈火昏黃,照得人影幢幢。贏子異換上一襲玄色長袍,坐在正座上,身側(cè)已經(jīng)聚集了數(shù)十人精銳死士,個個神色冷峻。
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人,微微頷首:“接下來,便是營救陳老先生?!?
贏子異拿出一張簡易的地圖,上面標注了丹邯城通往陽京城的各處要道。
“此去兇險,十死無生?!壁A子異掃視眾人,“諸位需在這些必經(jīng)之路設(shè)伏,務必護得老先生周全?!?
眾人屏息凝神,無人敢打斷。
恰在此時,趙韞玉匆匆闖入:“子異公子,我也要去。先生對我有恩,這次營救,我豈能缺席?”
贏子異神色不變,搖頭拒絕:“不可。你是老先生的人,不能涉險。此次行動......”他頓了頓,“你去了會暴露身份!”
趙韞玉與這些死士不同,若是被活抓,那劫車的矛頭便會指向他本人,若是如此,派死士去就沒意義了。
“可是……”趙韞玉緊抿著唇,眉間滿是憂色。
“不必多說?!壁A子異抬手止住,“韞玉姑娘,我意已決。你留下,按老先生吩咐行事便是?!?
少女只得退到一旁,暗自咬牙。
贏子異這人,看起來文弱,可辦起事來,竟如此果決。
贏子異收回目光,環(huán)視廳中死士,開口道:“諸位,今夜之行,九死一生。若有不愿者,此刻退出,我絕不怪罪?!?
他頓了頓,聲音忽然提高:“但若愿往,贏子異此生必不相忘!”
死士齊聲應諾:“愿為公子效死!”
這五人來歷不凡。十年前贏子異初至大魏為質(zhì),形單影只寄人籬下時,曾在市井中救下他們。彼時這些人或負債累累被追索性命,或家破人亡流落街頭,皆是走投無路之人。贏子異以微薄之力,贈衣施食,甚至傾囊相助贖其自由。
五人感念這份知遇之恩,自此誓死追隨,成為他最忠實的死士。這些年來隱于暗處,刀頭舔血,從無半分退縮。
趙韞玉靜靜立于一旁,目光掠過五人堅毅面容。她原以為這位質(zhì)子不過是個處境艱難的公子哥,不想竟能令這些死士甘愿赴湯蹈火。這份聚攏人心的手腕,絕非等閑。這位女探子不由高看了他一眼。
贏子異抬手示意眾人準備,轉(zhuǎn)向趙韞玉時語氣溫和:“府中諸事,就勞煩韞玉姑娘了。若生變故......”
他頓了頓,“你們自行離去便是?!?
趙韞玉微微頷首,眼中情緒復雜:“公子,明白了?!?
贏子異深吸口氣,抬手一揮:“出發(fā)!”
眾人齊聲應諾,廳堂中的氣息頃刻間肅冷起來。
......
三個時辰后,押送的山道之上。
押送隊伍在山道上緩緩前行,馬車吱呀搖晃,車輪碾過泥土,留下淺淡的轍印。
陳老頭雙手縛繩,立于囚籠之中,卻渾不在意般面帶笑意,時不時與押送的士卒攀談幾句。
“小兄弟,你這劍佩得不錯,是家傳的吧?”
他瞇眼打量著士卒腰間長劍,“看這劍鞘紋路,倒像是大秦那邊的工藝,莫不是那邊流出來的物件?”
士兵不予理會,奈何老人絮絮叨叨,終是忍不住回了一句:“上頭配發(fā)的,我們自己有鑄劍師?!?
“哦這樣啊,那鑄劍師是秦人了......”
“呃...怎么可能,巨老頭可是土生土長的魏國人...”
陳老頭就這樣,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,全然不似階下囚。
張德策馬行在隊伍前方,聽得身后傳來的談笑聲,臉拉得老長。他心里窩火,這老兒淪為囚徒,還這么自在,實在令人惱火。
他勒馬回望,忍不住喝問:“老東西,你能閉嘴嗎?-->>”
“不能?!?
張德氣的牙癢癢:“老東西,你到底什么來頭,大秦人?我看著也不像。你這身打扮,倒像個騙子!”
陳老頭聞,從囚籠里微微探身,瞇眼打量著張德,笑意不減:“老夫我?。咳舴且搨€來歷,大抵算是個流民?!?
“流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