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王拐子抓得太緊,手指甲幾乎都要掐進(jìn)腳上的皮肉里,不像是曹永貴只是握著,我根本就掰不開。
身后又有腳步聲傳來,余光一瞅,曹永貴跌跌撞撞地走過來,他雙目也透著呆滯,蹲下來就去脫王拐子腳上的繡花鞋。
我低聲喝了一句:“曹老板,你別碰,碰了撞祟!”
其實(shí)這會(huì)兒我也怕,撞祟這玩意兒,就像是鬼上身。
撈尸人一來是在水上不想碰到走尸,死倒這些兇尸,二來就是怕被撞祟。
一旦撞祟,直接跳進(jìn)懸河里頭,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了。
曹永貴又僵住了,呆坐在地上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……
我額頭上汗水直冒。
也就在這時(shí),側(cè)面又傳來嘩啦一聲水響。
“陰陽,搭把手,幫忙!”與此同時(shí),二叔的厲喝聲傳來。
我心頭狂跳不已,迅速地松開了手,立即站起身,扭頭朝著右邊兒一看,二叔已然浮上水面,他正快速地朝著船邊游來。
我趕緊走向他最靠近的船沿。
二叔面色凝重?zé)o比,他肩膀的位置,青麻繩更是緊緊地陷進(jìn)了小褂里頭,明顯下頭綁著東西!
很快,二叔到了船邊上。
這艘漁船要比撈尸船高得多,二叔迅速地借著船身外掛著的梯子往上爬,他出水的時(shí)候,肩頭上的繩子更是繃得筆直!
月光映射下,其中的鋼絲散發(fā)著幽幽寒芒。
一兩分鐘,二叔就爬上了船沿,我直接探手,抓住了一截青麻繩,卯足力氣開始拉拽!
二叔上船之后,也回過頭來,反手就一起拽繩子。
下方死沉死沉的,就好似吊著一頭死豬一般。
那股子重量甚至讓我身體前傾,我用力一腳蹬住了甲板和船沿的夾角,才能勉強(qiáng)撐住。
二叔滿面通紅,明顯他差不多用了全力了……
也就在這時(shí),他從牙縫里頭擠出來幾個(gè)字。
“曹老板,你婆娘不太愿意上來,她就想在下頭害人,害死人了,陰胎就出來了,到時(shí)候她們成母子水煞!遲早會(huì)被滅掉!”
“把她喊上來!不然就不得行了!繩子快斷了!”
曹永貴呆呆地站起來,他走到船沿邊,直愣愣地看著水面。
忽然他悲愴地喊了一句:“秀秀,我來接你回家了,還帶了接陰婆,咱們娃子能出生,我對不起你啊?!彼@聲音哀傷到了極點(diǎn)。
我們手上的繩子,忽然卻變得更重……
這驟然加重的重量,直接讓我沒撐住,砰地一下撞在了船沿上。
二叔也重重的罵了個(gè)操字,青麻繩脫手而出……
嗖嗖嗖的聲響之中,青麻繩全部落了下去,明顯被拽進(jìn)了水里頭。
我心頭也驟然一陣落空感……
撈尸……失敗了……
曹永貴老婆還是想害人,不想上岸……
二叔臉色只是陰晴不定了一瞬間,他沒有耽誤時(shí)間,摸出來老白干,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。
馬上就沉聲說道:“開船回去,不撈了,兩次上不來,第三次就要出問題。下頭那女人兇得離譜,都還沒成母子水煞,也沒成陳尸就這么難搞……搞不動(dòng)她?!?
接著二叔扭頭看另一頭,他臉色再變,驚疑不定地說道:“咋回事兒?”
二叔臉色更為難看起來,盯著甲板上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的王拐子。
我極力驅(qū)散心頭的那些不適,聲音略有沙啞地說道:“剛才水上飄了一只繡花鞋……”我盡可能簡單,并且迅速地將剛才發(fā)生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二叔一聲不吭,持續(xù)了好幾秒鐘,才冷不丁的說了句:“我就說為啥突然這么難搞,第一次撈尸的時(shí)候,人都起了一半了,忽然一下子就沉下去,感情是她找到替死鬼了,說什么不上來,就是打算拉王拐子當(dāng)替死鬼呢”
“不過沒那么容易,我劉鬼手跟前,還能讓她找了替死鬼?”說話間,二叔就直接走到了王拐子跟前,他伸手在王拐子身上摸索,很快就摸出來了一盒火柴。
接著他拿出來老白干的酒瓶子,咕嘟咕嘟地就倒在了王拐子腳上。
緊跟著,他直接劃了一下火柴。
嗤的一聲,火苗竄起,二叔將其丟在繡花鞋上,瞬間就滋生起來了幽藍(lán)色的火苗。
就在這時(shí),王拐子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!
他臉色痛苦而又扭曲,雙目更是兇狠。
一聲尖銳的慘叫從他口中傳出!
這聲音,是個(gè)女人的!
“不想上岸,就給我滾!在我眼皮子下頭拉人替死,沒門!”二叔直接抽出來腰間的卜刀,順手在王拐子腳上一挑,兩只繡花鞋一前一后落到甲板上。
酒燒得更兇,繡花鞋上也冒起紅色的火苗。
這時(shí),王拐子捂著的那死人腳也掉下來了。
此刻,王拐子的臉色更加痙攣,仿佛承受著莫大痛苦,那火苗在燒他一樣……
我這會(huì)兒其實(shí)是心有余悸……
如果二叔不處理一下,是不是等我們回到岸上,或者是在中途,王拐子就會(huì)落水喪命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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