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眉頭緊皺,可這情況,二叔他沒辦法,我也沒啥好主意?
不過又多等了一會兒之后,人還是散了小半。
就是二叔說的那句話,大家都得討生活,熱鬧看過了,就得去賣命賺錢。
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過了有小半個時辰。
稍微散開了一點兒的人群中,跌跌撞撞地沖過來一個披頭散發(fā)的女人。
那女人正是王學的老婆,她還是前天那身旗袍,不過大腿那里的線都崩壞了。
多半是跑過來太著急,壓根顧不得衣服。
黃七緊跟著王學老婆,時不時用手扶著一下。
王學老婆沖到了碼頭前頭,都沒看我和二叔。
她渾身顫抖地看著撈尸船旁邊的水面,雙手死死的捂著嘴巴,整個人都蜷縮著蹲坐在碼頭上。
有時候,悲傷不是歇斯底里,不會大吼大叫。
一聲不吭地落淚,反倒是痛苦到最極點的體現(xiàn)。
黃七略微不安,遞給了二叔兩瓶老白干,小聲地說了句:“我剛和她說了情況,就趕緊過來了,雞沒顧得上弄,要不等會兒去整?”二叔微皺眉,挑了挑下巴,明顯示意黃七去辦。
黃七這才轉(zhuǎn)身,又下了碼頭。
二叔裝了一瓶老白干,剩下那瓶,他擰開了蓋子,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,整張臉都緋紅了不少。
正當他喝第二口的時候,那女人站了起來。
她滿臉的淚痕,眼眶通紅,瞪著二叔滿眼都是怨恨。
忽然間,她猛地抬手,雙手狠狠地掐向了二叔的脖子。
聲音更是尖銳到了極點!
“你個殺千刀的啊!你害我男人的命!我要你賠命!”
她那聲音,尖銳得仿佛要將人的耳膜刺穿,怨毒更是無以表!
我臉色驟然一變。
二叔的眉頭也是緊皺起來,他停下喝酒的動作。
一只手驟然伸出,啪的一下抓住了女人一只手。
他速度更快,又壓向了她另一只手,
頃刻間,這女人雙手手腕都被二叔蒲扇一般的手握住,她也沒能抓到二叔的脖子。
“飯能亂吃,話不能亂說。”二叔聲音很沉,同樣也很冷。
他微瞇著眼睛,和王學老婆對視。
王學老婆臉上透著痛苦,明顯二叔的手勁兒可不小。
她神色更是怨恨,聲音尖銳:“不能亂說?就準你們叔侄兩個害人!不準人說話?”
“我男人好端端的多給了你們一倍的報酬!給了你們六十塊??!你們就見錢眼開,害他性命!你們還要裝好人通知我,讓我再給你們錢,好叫你們撈尸,是嗎?!”
“我今天就是拼了!也要你給我男人賠命!”
這會兒,王學老婆才是歇斯底里,尖叫之中她掙扎不止。
那副披頭散發(fā)的樣子,活脫脫像是個瘋子,也更顯得凄涼。
碼頭上還剩下超過半數(shù)的人,這會兒他們看我和二叔的眼神都變了,透著愕然,還有驚疑。
很多事情全憑人張嘴說話,王學老婆直接說我和二叔害人,她不需要拿出來證據(jù),都會讓人懷疑我們。
畢竟有句話就叫做無風不起浪。
我很不安地看著二叔,心頭更是慌得不行。
二叔忽然冷冰冰地說了句:“你先不要一口一個我們害人,我倒是想要問問你,你是真不曉得你家男人是怎么死了的嗎?”
“我還是那句話,飯可以亂吃,話不能亂說?!?
“現(xiàn)在王學剛好死在了我船邊。還有之前給你兒子撈尸,他竟然是被水里頭的死倒給拉下去淹死的,也是讓我們叔侄倆沒事兒染上了一身騷。”
“被死倒索命的,可都是害人不淺的主兒。你要是不好好說話,還是這么滿口胡說八道,這事兒我們叔侄就不管了。要等死倒找上我們伸冤之前,就得把害了她的人全部都殺個干凈!王學都死了,你是他老婆,你也跑不掉?!倍逭Z速極快。
猛地一甩手,直接將王學老婆推開了好幾米。
她跌跌撞撞,最后踉蹌一下癱坐在了地上。
這一下子,碼頭上那些漁民,船夫都被嚇得不輕,紛紛像是躲著瘟神一樣避開那女人。
議論聲更是帶上了驚慌。
“王老板,是被死倒整死的?”
“死倒啊,被害死,怨氣不散的尸體才死而不倒,天天在水里頭找人伸冤,誰他娘的遇到了都得倒霉!離這女人遠點!”
“她也快死了……”
本來,那些漁民和船夫都對我和二叔有所懷疑。
可現(xiàn)在那些懷疑全部都煙消云散,而且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那女人。
幾乎是頃刻間,那女人身邊都成了一個空圈兒。
誰都不想和她靠近,生怕被牽連!
在懸河里頭,撈尸人都不愿意碰的死倒,就是索命符!
而且被死倒盯上的,都是害了人性命的人,那人可就是兇手,十足十的有取死之道!
那女人也傻眼了。
我不曉得,是因為二叔說的這番話,說穿了他們的秘密。
還是因為她一無所知被二叔嚇到。
她身體哆嗦,死死的抿著嘴,好半晌才擠出來一句話:“你……你胡說八道……”
二叔卻不說話了,他胸口起伏了一下,連帶著臉也抖了抖。這就是冷笑,可又沒聲音,只是一個動作而已。
“陰陽,咱們走,這女人不想活,我們管不了!”
語罷,二叔根本不多。
沖我招了招手,他直接就朝著碼頭下方走去。
我趕緊抬腿,匆匆跟上。"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