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,我心頭一凜,驚疑不定地問紙人許,這是什么意思?我娘到他床邊來了?
紙人許怔了怔,然后才點點頭。
接著紙人許告訴我,說他從堂屋里頭背著我娘走出來的時候,就覺得不對勁兒了,曉得自己恐怕中招,沾染上了尸毒,只不過我娘身上的毒太兇,他根本來不及反制。
再之后,他曉得一些我們在救他的過程。
之前他一個人躺在這屋子里頭時,已經(jīng)清醒了不少,只是太過疲憊虛弱,根本無法起身,那尸毒還在不停地蠶食他的身體。
他都快撐不住的時候,忽然房門就開了。
何雉帶著我娘的尸體進(jìn)來,并且用我娘的手,直接扎穿了他的嘴皮。
那會兒他就發(fā)現(xiàn),尸毒幾乎消散,他也在掙扎要起身。
他同樣發(fā)現(xiàn),何雉被撞祟了。
再接著,我娘要憑借何雉離開,她們剛一出這房門,他就又聽到了柳天牛的呵斥……
說完這些,紙人許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。
他從身上摸出來一張手帕,擦拭自己嘴角的血跡。
紙人許的一番話令我心頭愈發(fā)擔(dān)憂,因為我生怕柳天牛對我娘下狠手……
我攙扶著紙人許站起身,他雙腿打顫,壓根站不穩(wěn)。
“你先去追他們,不要將事情惡化了,我沒事?!奔埲嗽S低聲喘息,推開我,讓我出門。
我看紙人許應(yīng)該已無大礙,也沒有再做推辭,拔腿便朝著屋外跑去,徑直出了院子,從前鋪跑進(jìn)街道。
只不過,我這一下子卻不曉得應(yīng)該從什么地方追起……
大致做了一個猜測,我娘要走的話,應(yīng)該還是要回懸河?
除此之外,我也沒有其余能想到的地方了。
我飛速朝著懸河的方向跑去。
也就是半盞茶的時間,我就跑出了街道,剛要穿過外面的主路,進(jìn)懸河旁邊的林子,腳下卻忽然傳來一陣阻力!
我整個人一陣失重,猛地朝著前方撲去!
“砰”的一聲悶響,我直挺挺的便摔倒在了地上。
疼痛讓我覺得膝蓋都快被撞斷了……
倒吸了一口涼氣,我艱難爬起身,扭頭看了一眼。
在街道口的牌樓下方,竟然有一條細(xì)細(xì)的鋼絲被繃得筆直!
月光映射之下,鋼絲泛著淡淡的寒芒。
我心頭一顫,這鋼絲,分明是紙人許……
不,不對!
頓時,彌漫至我心頭的,便是寒意了。
紙人許還在院子里頭,他自然不可能到這街道口來纏鋼絲。
那唯有的可能,就是另一個紙扎匠。
許昌林!
我警惕地掃視著喪葬街的四周,眼神格外銳利!
如今我和許昌林,已經(jīng)不可能有什么緩和的關(guān)系。
他都已經(jīng)離開了紙人許,這會兒他在這里,必定是故意要攔我!
陰差陽錯,我也沒有什么好的狀態(tài),心頭更沉了幾分。
此外,我還想到一點,紙人許就這么一個兒子,若是許昌林走入了歪路,對于紙人許來說,這結(jié)果太過凄涼。
他到老了,恐怕都無人送終……
可現(xiàn)在,我又在追柳天牛和我娘,哪兒有時間和許昌林耗著?
萬一出事,就是柳天牛誅滅了我娘的身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