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雉的神色極為認真慎重,眼中都是詢問。
顯然,她這是要聽我的意見。
我怔了怔,更為柔和了,摸了摸她的頭,低聲道:“為什么不行?你想養(yǎng)狼獒,這是大好事?!?
何雉臉上頓時就綻放出來笑容。
她視線落至院內(nèi),還在追著老雞的遁空身上,輕聲喃喃:“雖說有大哥和廖先生幫遁空,他可以逢兇化吉,但我這個做娘親的,也要保護好他?!?
對何雉的這個想法,我沒有阻攔,同樣沒多。
只要我不起卦,沒有窺探天機,那么我和何雉所做的一切事情,應(yīng)該都是在廖呈和蔣盤的卦象之中,計算之內(nèi)。
不破不立,歸于大吉……
還有廖呈所說的生機在別處,以及他側(cè)面講的那些話,讓我隱隱有些猜測。
“我會保護好你們母子。”我輕聲道,同時將何雉攬入我懷中。
時間過得很快,遁空一時半會兒沒追上老雞,他蹲坐在地上,小臉通紅,更是氣喘吁吁。
老雞抖了抖脖子上的毛,它不逃了,反倒是沖著遁空一扇一扇翅膀,仿佛在挑釁一樣。
遁空又從地上爬了起來,往前追了兩步,最后卻一下子趴在了地上,完全是一點兒力氣都沒了。
老雞昂首挺胸,儼然像是個得勝將軍。
它慢悠悠的走到屋檐下面,振翅就飛上了瓦頂,懶洋洋的曬太陽。
何雉掙脫開我,匆匆過去將遁空攙扶起來,又抱在懷中。
又等了一段時間,敲門聲傳來,還有黃七畢恭畢敬的喊聲。
“先生,唐鎮(zhèn)長和鎮(zhèn)民都來了,大家準備好了。”朱劊過去開了門。
除了黃七和唐松在門口杵著,后邊兒還有一大群人。
每一個人,竟然都是披麻戴孝!
黃七手中捧著幾套衣服,走至我們面前。
最上邊兒的孝服很小,顯然是給遁空準備的。
我拿過來三套,讓何雉給遁空套上,我和何雉也披上孝服。
這期間,黃七還將孝服給了朱劊以及蔣盤。
唐松先示意的和我躬身行禮,我點頭后,他立即招手,后方便進來八個身材健碩的漢子,手中持著竹竿。
抬棺匠葬棺材,的確有一些鎮(zhèn)尸的本事。
可有先生在的話,有陰宅葬法,就完全用不上抬棺匠。
我?guī)熥鹨哺静恍枰?
那八個漢子小心翼翼地用紅布拴住棺材,又用竹竿穿過。
準備齊全后,他們各自站好,低喝一聲便將棺材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奶Я似饋怼?
蔣盤從堂屋走出,畢恭畢敬到了靈堂前,將靈位捧在懷中。
我深吸一口氣,雖說師尊仙逝多年,可心頭依舊悲傷。
尤其是看到棺材從原位挪動,我更是有一種難掩的失落。
自今日之后,他也不會在地相廬內(nèi)看著我們了。
“陰陽,該上路了?!笔Y盤低聲喊我。
“是,大哥?!蔽颐銖娮屝木称椒€(wěn),走至了蔣盤身邊。
我們兩人帶路,朝著地相廬外走去。
何雉抱著遁空走在我后邊兒,黃七跟著我,朱劊則是仆從一般,走在棺材旁邊。
出了地相廬,我便瞧見烏泱泱一片人。
穿著孝服的鎮(zhèn)民,幾乎將路兩側(cè)完全封死,只留下一條路徑。
蔣盤抬頭,望著眾人,他眼眶略有泛紅。
“今日亡父下葬,得全鎮(zhèn)人相送,父親在天之靈得以慰藉,蔣盤在此謝過諸位了?!边煅实脑捯袈湎?,蔣盤深深的一鞠躬。
所有鎮(zhèn)民卻幾乎同時跪倒在地,沖著棺木的方向,重重地三叩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