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面色也再變了變，柳正道這話，不就是自己承認了押鎮(zhèn)神咒的不完整嗎？

承認自己學(xué)藝不精？

還是說，他們本身就知道，這符有缺陷？！

沒等我說話，遁空就小心翼翼道：“押鎮(zhèn)神咒？我沒學(xué)過，我以前也沒看過?！?

“可我知道柳家?！?

“你的符，只畫了半道?！倍菘者@一句話，更是語出驚人。

柳正道猛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
他看遁空的眼神，更為愕然。

開始他的驚，是驚遁空看出來了一些東西，現(xiàn)在的愕然，就像是被發(fā)現(xiàn)了某種秘密一般！

不過他身上，并沒有露出殺機。

很快，他看遁空的目光，就變得灼熱了不少。

這種灼熱，明顯讓遁空不適應(yīng)，他幾乎整個身子都藏在了我身后，只探出來一點點腦袋。

“柳道長？”我深吸了一口氣，先開口說話，想打破這幾乎凝滯的氛圍。

柳正道這才閉了閉眼。

他再睜眼時，稍微鎮(zhèn)定了一些，不過他看遁空的眼神，還是透著幾分其他情緒。

我辨認之下，發(fā)現(xiàn)這情緒是惜才……

“李先生，父親說過你天資過人，是個前途無量的陰陽先生。但若是他看過你兒子，恐怕就不會夸贊你了?！?

“他以后，要做陰陽先生么？年紀如此小，就跟著你出來游走。”

柳正道語氣也平穩(wěn)了不少，他目光更多到了我身上，但余光，依舊一直在看遁空。

我點點頭，同時解釋了，我們只是返程路上，路遇了事情解決，以后遁空也會做陰陽先生。

柳正道卻搖搖頭，他慎重說道：“他不適合做陰陽先生?！蔽颐嫔⒆儭?

柳正道又眉心一凝，繼續(xù)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或許，他更適合的是符，我柳家的符。”

他這話，就讓我臉色巨變了！

柳正道，這是何意？！

柳家的規(guī)矩森嚴，符術(shù)更不可能外傳！可他那話鋒，是想要收遁空？！

還沒等我說話，柳正道就繼續(xù)開口道：“羌族和柳家之內(nèi)亂，看似內(nèi)亂，實則，卻是變?！?

“數(shù)百年之變化，羌族越來越弱，當年先道留下的庇護，已經(jīng)消耗殆盡?！?

“父親應(yīng)該和你說過很多，我便不多，羌族想要強，而要做的事情，難免會冒犯先人，亂了祖訓(xùn)，父親守正，規(guī)矩嚴明，自然不可茍同?！?

“如今父親離去，將柳家交給了三元師兄?！?

“三元師兄和父親不同，他通變！”

“我離去那年，他已經(jīng)在教一個外姓道士，那是羌族邱天元的兒子，青山?！绷肋@一番話，說的極為鄭重。

我沒有出聲打斷，只是繼續(xù)在聽。

他稍作停頓，又繼續(xù)道：“我粗看那孩子幾眼，他天性堅韌，并且認定三元師兄的教導(dǎo)，他就是天生的道士，為匡扶正道而生。同樣，他之悟性，也得天獨厚?！?

“我很期待他未來會成為什么樣子，或許，他是羌族和柳家緩和的平衡點?！?

“但今天，我看到了你兒子李遁空，他對于符的悟性，恐怕不弱于那孩子?！?

“父親應(yīng)卦而走四方，三元師兄通變，他已經(jīng)認同，我也一直覺得，既然變，那不能孤注一擲。”

“李先生，讓他學(xué)符可好？學(xué)我柳家的符?！绷雷詈蟮脑捯魳O為誠懇，他甚至手握拳，小臂放在胸口，對著我微微躬身了一下。

我臉色再變，因為我沒想到，柳正道說那么多，最后是要講這句話……

我眼皮狂跳，額頭上也生了汗。

何雉開始眼中是震驚，很快又成了驚喜！

“陰陽！”何雉壓低了聲音喊我，不過她也掩飾不住話音中的催促，以及想要遁空學(xué)符的渴望。

我沒有立即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