茍舟壓根沒回答我。
他干瘦的身體猛地一竄,直接就朝著我沖來。
那銹蝕的卜刀,直挺挺的朝著我胸口扎下!
馬寶忠大驚失色,喊了聲:“先生!”
我并沒有躲閃,就那么站在原地。
叮的一聲輕響,茍舟刀刺中我胸口,卻沒扎下去!
反倒是他悶哼一聲,手一滑,手掌直接落到了自己的刀上,拉出來了一道血口子。
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,蹬蹬蹬的后退。
卜刀,啪的一聲落地。
馬寶忠被嚇得不輕。
茍舟嘶啞的說道:“你穿著護身的鎖子?”
我面不改色,從胸口拉了一下。
被我拉出來的,是一塊蠱玉。
蠱玉的表面留下一個細小的白點。
我用大拇指摩擦了兩下,那白點便消失不見。
茍舟愣住了,他那半張臉都變得格外呆滯,臉上的怒氣猙獰,成了茫然。
“蠱玉……你,也是撈尸人?”茍舟的聲音哆嗦了一下。
我重新將蠱玉帶好,再接著一腳將那卜刀踢回了茍舟腳下。
拔出來唐裝下的卜刀,屋內(nèi)光線晦暗,只有一盞油燈。
可我手頭的卜刀,卻反射出一道锃亮的白光,鋒銳無比。
“你已經(jīng)不配做撈尸人了,卜刀生銹,你都握不緊刀柄,還懼怕了水尸鬼,賴活著都是煎熬。”
茍舟眼睛更紅了。
不過,這一次并不是那種猩紅,而是透著另一股煎熬的情緒。
“你要我怎么做。”茍舟聲音顫栗,語氣更嘶啞了一些。
我深深的看了茍舟一眼,才說道:“這幾日內(nèi),我會做一些準備,會用一些尸體,再加上你,引水尸鬼出來?!?
“那些東西記仇,沒能吃了你,一定令它們心有不甘,尸體不夠誘惑力,有你一定足夠?!?
“然后,我會除掉它們?!?
茍舟身體一抖,再抬頭,他死死的看著我。
他更多的,還是看著我身上的衣服,胸口喘息起伏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撈尸人,你是先生……”
“是撈尸人,也是先生,我爹和二叔都是撈尸為生?!蔽覔u頭解釋。
“當了撈尸人,還能做先生?”茍舟眼中又有了茫然。
再接著,他才顫巍巍的撿起來了卜刀,低聲說道:“我跟你去,愿賭服輸,我不是孬種,它們……太多了,我弄不掉,除了渾噩度日,我還能怎么辦?”
“我老婆,沒有跑掉,她本來是打算跑的,結(jié)果我聽說,她半途被拉進水里了,那些畜生,害得我斷子絕孫!”
“你真要能把它們連鍋端了,把我扒光了掛在岸邊勾他們上岸,我都不皺眉半點!”
茍舟的嘴邊溢出來了血,顯然,是他咬破了牙關(guān)。
他這番話,卻讓我怔住了一下。
閉了閉眼,我才低聲道:“差不多時間到了,我讓馬寶忠來找你?!?
轉(zhuǎn)身,我往外走去。
直到門前,我稍稍停頓了一下,說了句:“看在同為撈尸人的份上,幫了我之后,我可以替你卜一卦,你這年紀,還未到香火斷絕的時候?!?
說完,我就走出了門。
馬寶忠很快就跟上了我,他吭哧吭哧的,喘了幾口粗氣。
不多時,我們就出了村。
我告訴馬寶忠,讓他現(xiàn)在直接回他們義莊,做好準備,時機到了,我準備齊全之后,會找人來通知他。
馬寶忠吶吶的點點頭,他轉(zhuǎn)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了。
我順著回到了之前的河邊,馬還在原地。
上馬之后,我并沒有立即回馮村,而是前往長青道觀那座山的方向。
花費了約莫半個時辰,我到了山腳下,又進了小路,來到了破道觀里。
觀內(nèi)還是無人,柳正道,楊青山依舊不知下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