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疆野狐嶺大捷的余威尚在,漠北的柔然人暫時蜷縮起來,舔舐著深可見骨的傷口,帝國的北境得以享受難得的寧靜。然而,帝國的邊疆并未就此高枕無憂。來自帝國西陲——涼州方向的緊急軍報,如同漸漸聚攏的陰沉烏云,預示著新的風暴正在遙遠的天邊醞釀,戰(zhàn)爭的陰影再次投向這片剛剛統(tǒng)一的土地。
涼州軍鎮(zhèn),姑臧。
都督姚襄站在飽經風霜的城頭,手按垛口,眉頭緊鎖,望著西面那綿延起伏、在陽光下呈現暗青色的祁連山脈,以及更遠處那片浩瀚無垠、黃沙漫漫的戈壁大漠。他剛剛接到來自玉門關和敦煌的八百里加急軍報:盤踞于隴西河谷和河西走廊西端、一直對涼州富庶虎視眈眈的吐谷渾部落,近期活動異常頻繁,其可汗慕容璜(此為虛構,歷史上此時吐谷渾首領待考)正在大量召集附庸部落,囤積糧草,頻繁舉行會盟,似有大規(guī)模東進之意。探馬回報,其前鋒游騎已經多次出現在邊境線附近,試探虛實。
與此同時,位于仇池山(今甘肅西和縣一帶)險峻山地的氐族楊氏政權(仇池國),這個以往在魏與吐谷渾之間搖擺不定、時而稱臣納貢的小割據勢力,也一改往日表面上的恭順態(tài)度,開始加固關隘,限制魏國商旅通行,其首領楊纂(此為虛構)與吐谷渾使者往來密切,動向叵測。
“樹欲靜而風不止啊?!币ο逋鬟?,喃喃自語,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與凝重。他深知,吐谷渾與仇池,皆視涼州這片連接中原與西域的走廊為肥肉。此前魏國內戰(zhàn)方酣、繼而全力進行統(tǒng)一戰(zhàn)爭,無暇西顧,他們尚能相安無事,甚至偶爾示好。如今冉魏內部漸穩(wěn),政令統(tǒng)一,北擊柔然又展示出強大無比的軍力,這些西陲勢力難免會產生強烈的危機感,要么擔心被下一個清算,要么想趁魏國注意力仍在東北和內部整合時,先下手為強,擴大自己的地盤和勢力范圍,打破現有的力量平衡。
“必須立刻上報朝廷!同時做好萬全準備!”姚襄毫不猶豫,立刻轉身回到軍府,親自寫下辭懇切、情況詳實的緊急軍報,將西陲異動、吐谷渾與仇池的潛在威脅詳細陳述,并請求朝廷指示整體方略。同時,他下令涼州各關隘,如陽關、玉門關、張掖塞等,立即進入戰(zhàn)備狀態(tài),加強守備,增派哨探;并征調部分與魏國關系密切、較為可靠的羌族部落兵,集結待命,做好應急出擊的準備。
消息通過快馬驛道,迅速傳至數千里之外的建康,朝野再次為之側目,剛剛松弛不久的神經又緊繃起來。
“剛打殘了北邊的柔然,西邊的吐谷渾和小小的仇池又不自量力,跳出來找死了嗎?”一些激進的武將憤然說道。
“不可輕敵,西陲地勢險要,羌氐部落混雜,情況復雜,吐谷渾騎兵亦頗為驍勇,熟悉地形,仇池據山而守,易守難攻,并非易與之輩?!币恍┝私馕髭锴闆r的官員則顯得更為謹慎。
“看來,陛下一統(tǒng)華夏,總有些魑魅魍魎不甘心,想要試試大魏的刀鋒是否依舊鋒利!正好,一并解決了,永絕后患!”主戰(zhàn)之聲再次在朝堂上高漲起來。畢竟有北疆大捷的輝煌勝利作為底氣,武將們摩拳擦掌,認為正好借此機會,一舉平定西陲,徹底打通并穩(wěn)固絲綢之路,將帝國的疆域與威望推向極致。
然而,王猛在仔細分析了軍報和西陲地圖后,卻顯得更為冷靜和謹慎。他手持玉笏,出列奏道:“陛下,西陲情況與北疆廣袤平原迥然不同。吐谷渾據有青海湖周邊及祁連山南麓水草豐美之地,騎兵機動性強;仇池國則據仇池山之天險,山高路陡,易守難攻。且二者與當地羌、氐眾多部落關系千絲萬縷,若貿然興大軍遠道征討,恐陷入山地高原的泥-->>沼之中,后勤補給困難,師老兵疲,勝負難料。且其與西域諸國亦有聯系,若處理不當,策略失宜,可能影響絲路貿易長遠發(fā)展,甚至將西域諸國推向他方,于帝國西陲戰(zhàn)略大為不利?!?
“那王尚書之意,莫非主張懷柔安撫?”有主戰(zhàn)的武將忍不住質疑,語氣中帶著不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