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18上報功勛,舊日怨仇(求月票~)
州鎮(zhèn)撫司。
一方黑玉大桌前,厲無生沉聲高坐,如墨般的發(fā)色下,是一張蒼白陰鷙的臉。
“陳平安回來了?”
“回大人,已經(jīng)回來了?,F(xiàn)在正在寧大人的公房?!焙谟翊笞狼?,有心腹下屬恭聲回應(yīng)。
厲無生緩緩抬頭,雙瞳之間,泛起異色。
…...
“邪極雙煞!?”
寧正岳臉色驚疑,看著面前冷冰冰,毫無血色的兩顆頭顱,不可置信地從大椅上站了起來。陳平安站在寧正岳的身前,氣定神閑。
返回蒼龍州城后,時間尚早,他哪都沒去,徑直便來了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。
這個點,二丫還在學堂上堂,提前回去也沒什么意義。
他作為雷鳴鎮(zhèn)撫司的督查總使,受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領(lǐng)導,回蒼龍州城,直接來這里也是合情合理。
最關(guān)鍵的是…....
這功勛的事,急??!
早一點核定,就是早一點下發(fā),早一點兌換頂尖無上神功,太虛御風步!
“你殺的?”寧正岳滿是威嚴的臉龐上,此時寫滿了不可思議。
“此次回歸蒼龍,途徑雷鳴邊界,剛巧遇上了兩人,順手殺了。”陳平安神色平靜,如實答復?!靶皹O雙煞,成名多年,早早便邁入頂尖宗師的行列。兩人聯(lián)手之下,足以威脅到一般的大宗師,你是如何做到的?”寧正岳凝視著陳平安,等待著他的答復。
“如何做到?殺了便是,哪有這么多原因?!标惼桨驳恼Z氣平靜,但話無論如何都不算是客氣。
寧正岳是他名義上在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的上級,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可以被任意拿捏,事事質(zhì)問。
“不必過激,本座也是例行公事。”寧正岳的面色稍緩,調(diào)整著說話的口吻。
“理解?!标惼桨察o靜地看著寧正岳,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了昔日的場景。
昔日,他因蒼龍?zhí)厥挂皇?,曾與寧正岳有過一段爭論,此事最終以寧正岳發(fā)怒收場。
而今日,類似情景再現(xiàn),最終的結(jié)局,迎來的卻是寧正岳的主動退讓和緩和。語行徑,判若兩人。
眼眸間閃過的驚嘆,和語中的夸贊,讓人不禁懷疑,他這接觸的,還是不是同一個人。
…....
陳平安與寧正岳聊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。
這小半個時辰間,陳平安也處理妥當了功勛上報之事,接下來只需靜靜等待,等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核定完畢,便會有功勛下發(fā)。
除了處理功勛之事,寧正岳對陳平安不乏有溢美之詞,雖不算特別夸張,但整體評價皆以正面為主。
像什么天縱之姿,才情絕倫的夸贊,不過是家常便飯。
這樣一面的寧正岳,陳平安還真從未有見到過。
作為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,處理治下各郡運行諸事的副掌司,寧正岳向來是以一絲不茍,積威深重的形象示人,像面臨陳平安時的這般場景,旁人別說是見都沒見著了,便是想想或許都不敢想。
不過,仔細想來,陳平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,如今也到了能與對方正面談話的地步。
明面上如此,暗地里更是如此。
他雖未邁入那關(guān)鍵的層級,但掛冊北境鎮(zhèn)撫司,列入副掌司預(yù)備考察計劃,卻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。
只要境界足夠,陳平安隨時都有可能邁入這關(guān)鍵層級,實現(xiàn)層級的遷躍。
如今,陳平安斬殺邪極雙煞,雖然不知道具體過程,但就結(jié)果而,卻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。
不管這邪極雙煞是受傷也好,完好也罷,在一定程度上,都說明了陳平安的實力。
哪怕用最保守的估計判斷,如今的陳平安,恐怕早已穩(wěn)穩(wěn)邁入頂尖宗師之列,爆發(fā)之下其戰(zhàn)力甚至是觸及了大宗師的門檻。若是邪極雙煞狀態(tài)完好,陳平安還能就此將其擊殺,那….....
陳平安豈不是擁有著完整狀態(tài)下的大宗師之力?。?
不過,下意識地,寧正岳便排除了這個可能。
邪極道總舵覆滅,各路余寇潰逃,州鎮(zhèn)撫司有各路小隊追殺,此種情況下,邪極雙煞想要不受傷的可能性不大。
有極大概率是負了傷的。
剛好遇到莽刀陳平安,想要報復干一票大的。沒曾想?yún)s是迎來了這樣的結(jié)局。
話雖如此,為了穩(wěn)妥起見,寧正岳還是查探了一番陳平安的武道境界。
在氛圍緩和后,在與寧正岳的對談之時,陳平安能明顯感受到寧正岳靈性的查探。
寧正岳雖自覺查探過程極其隱秘,但在陳平安的感知之中卻如黑夜下的燈火那般耀眼。
不過,對此,陳平安并未表露,按照此前設(shè)計的計劃進行。
在寧正岳的感應(yīng)中,陳平安對外展露的境界是玉衡初期圓滿,但在展露的境界之下,卻是隱藏地極深的真實境界。
玉衡中期!
“果然如此!”寧正岳的心中浮現(xiàn)出了然之色。
這莽刀果然是藏拙了。
玉衡中期,如此一來,那就都說得通了。
畢竟,早在當初,莽刀便擁有著跨境而戰(zhàn)的能力,曾在眾目睽睽之下,以玄光境之身,鎮(zhèn)殺無影刀宗新晉宗師。
而后破境宗師之后,更是以霸刀斬殺資深宗師,血蝠韋一奇。宗師的境界的跨境而戰(zhàn),沒有之前的那么簡單,但莽刀此人,向來不是以常人度之的。作為潛龍?zhí)祢?,他有著獨特的才情和天賦,龍安一戰(zhàn)時,便是憑借著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,和霸刀秘術(shù),以及一部分的機緣巧合,斬殺了頂尖宗師腐骨婆。
此事,此前便有跡可循。
如今,若是乘勢邁入玉衡中期,憑借著他的獨特才情,確實是有可能做到這個程度。
不過,他倒是沒有想到,莽刀竟然還會這么高明的斂息之術(shù)。若非是他有意查探,兩人的距離又極其之近,這會兒可能還會被蒙在鼓里。
他的戰(zhàn)力境界觸及絕巔大宗師范疇,想要探查起莽刀的真實境界來,都如此吃力。若是一般的大宗師,甚至是頂尖大宗師,恐怕未必能勘破莽刀的真實境界。
“這莽刀…....”寧正岳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。
不過,他看破不說破。
此事,他自己知道就好。
至于其他人,要是能看破就看破,看不破的,那就自己去猜吧。
不足二十六歲的玉衡中期,莽刀的真實排名,可要比前不久剛剛更新的潛龍榜排名還要靠前。
如此天資,未來前景,堪稱恐怖。
若有可能,他勢必是要拉攏交好。就算不能建立起穩(wěn)固的人情關(guān)系,但也絕對不能與此為敵。
“厲無生…...”
這一刻,寧正岳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副看好戲的心思。
…....
從寧正岳的公房出來,陳平安也辦妥了他想要辦的事情。
無論是功勛核定,還是境界的雙重展露,都是陳平安此行的目的。他反正是講述了大概經(jīng)過,
至于過程的細節(jié)如何,那就讓寧正岳自己去腦補吧。
按照陳平安此前的設(shè)想,玉衡中期的境界,可以適當再多保留一段時間。
不過,經(jīng)歷了此前雙修功法提純,真實戰(zhàn)力的精進,他類似的念頭倒是松動了不少。再加上對紫眼魔君情報的渴求,他也適當起了多展露一些境界的念頭。
這一次機會合適,剛好能借著這次斬獲,展露出玉衡中期的修為。至于,具體戰(zhàn)力如何,那就讓外人猜去吧。
不過,他境界展露歸展露,沒有表現(xiàn)的那么明顯。還是以適當偽裝的姿態(tài),給自己套了一層皮。
這層境界隱藏,一般的大宗師看不破,想要順利查探,最起碼要有著頂尖大宗師的境界。此外,還有不少限制。比如是要近距離查探,要反復感應(yīng),還有對靈性感知上的要求。
一般能符合這個條件的,頂尖大宗師中雖然有,但數(shù)量不算太多。
如此設(shè)計,也藏著陳平安自身的籌算。
畢竟,有些事情,你和他明說沒用,他只會相信他所看到的。
最好他看到的這個,是經(jīng)由他自己的努力,一力挖掘探索出來的。
如此,他才會篤信不疑。
有此掩飾在,他真實的根腳,才會隱藏得更為穩(wěn)固。
…...
拜會完了寧正岳這位名義上的上級,陳平安在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就沒有太多人需要拜會的了。
一來是他如今的地位夠高,能讓他特意拜會的人,已經(jīng)不多了。
二來是因著龍安動亂的影響,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不少高層,核心高層,都已經(jīng)外派出去了。在這個節(jié)點,還待在州鎮(zhèn)撫司的高層,不是很多。
三來嘛,陳平安在蒼龍州鎮(zhèn)撫司雖然待了一段時日,但整體相交甚篤的人沒有幾個。
諸多因素疊加下來,需要陳平安拜訪的人,也就沒有多少了。
像那曾經(jīng)的上級,呂元載如今更是調(diào)任到了北蒼,在北蒼坐鎮(zhèn)。有過交集的風無痕,還是就在雷鳴鎮(zhèn)撫司那。
贈送給他雪靈葉的姚廣,這會兒還在處理龍安動亂的事情。
除開這些人以外,剩下的人中,都屬于是可拜會可不拜會的,他去不去都無所謂。
既然無所謂,陳平安也就不費那個勁了。
不過這么多人中,還是有個老相識,值得去拜訪一下。
…...
“卑職仲澤宇,參見陳大人,大人萬安?!?
陳平安還未進門,仲澤宇神情驚喜,便迎了出來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。
“老仲,無需多禮。都是老朋友了,不計較這個?!标惼桨裁鎺σ?,隨意地擺了擺手。
仲澤宇面露敬意,含蓄笑道:“大人如今位列資深掌司候補,禮不可廢,卑職不敢無禮?!?
勸不動仲澤宇,陳平安也不強求。
他一路走來,青云直上,半年一個小臺階,一年一個大臺階,這樣的場景他見得雖然不算特別多,但也不能算是少了。對此,他已經(jīng)有經(jīng)驗了。
走進公房,陳平安隨意落座,招了招手,招呼仲澤宇。
“老仲,坐吧?!?
“是,大人。”仲澤宇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。
仲澤宇處事圓滑,應(yīng)對得體,陳平安對他頗為看好。
此前,三岐山萬魔圍剿的時候,兩人也算是結(jié)下了一份情誼。雖然算不上有多濃烈,但多少也算是打了一個比較好的基礎(chǔ)。
之前,二丫在蒼龍學堂,仲澤宇也幫了不少忙。
對此,陳平安還是念舊的。
此番交談,陳平安的表現(xiàn)也較為隨和,沒擺什么架子。仲澤宇的舉止雖然拘謹,但隨著話題的深入,和陳平安有意的導向,他的談吐倒也是漸漸松了起來。
從仲澤宇的口中,陳平安倒也了解了不少事。雖然算不上是什么隱秘的消息,但多少也省了他一番收集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