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要是倒霉了,隨便挑兩個人,也能挑中那種敢在省長面前偷奸?;摹吧裎铩薄?
王宏看著眼前幾乎百分之八十完好的水泥池,被搬開的樹枝雜草,扭頭卻尋不見王地寶和蕨菜頭,欲哭無淚。
那倆貨不可能是臥底,絕不可能,他想著。
“嗡……唰?!?
水柱突然開始向池子里灌注,亦如當時那樣,沉底,翻起來水汽,冒著白泡往上回涌。
眾人有些錯愕地朝旁看了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曲冬兒正蹲在抽水機旁邊。
她天真爛漫地抬頭笑一下,手上再按,抽水機停止了工作,池里的水,此時只有不及小腿的淺淺一層。
“為什么這里還有個小開關?”帶著好奇,曲冬兒手上輕輕“咔噠”一聲。
然后她站起身看了看,“咦,沒有水欸?!?
是的,這回沒有水柱,但是水泥池低處的的縫隙里仿佛開了暗閥,有少量的汽油被推擠著,流淌出來,量很少,想來是上次殘余的。
王宏已經(jīng)徹底不吭聲了。
莊民裕忍耐不住,也顧不上什么有上級領導在場,直接搶過王宏手里的一瓶油霸,全部倒入水中。
油霸實際并非如王宏所說是“超物質(zhì)”的溶解物,它就是油和肥皂之類的乳化劑混合而成的,唯一的特性,是能讓水和油混在一起,難以分辨。
冬兒再按開關,水柱又一次傾瀉而下,這次是水和油的注入一起啟動——跟上回王宏做演示,第二次按開關時一樣。
跟上次一模一樣的場景,回涌的水汽不再泛白,而是變成了油的顏色,只不過色澤深度比上次淺了很多。
因為油少了。
池子里的水再一次灌注到大概七分滿,曲冬兒在眾人的示意下關掉抽水機開關。
“這個,還能燒嗎?”有人在一片沉默中開口問了一句。
“試試吧,我來,我這正好有個煙頭?!苯旱谝淮巫匀欢坏卣境鰜?,因為他本身是去牽曲冬兒去的,正好在池邊,干脆說:“你們大家先退后一點。”
眾人依退后了二十來米。
江澈一手牽著曲冬兒往前幾米離開池邊,抽一口煙,讓煙頭火光明亮,另一手摘下煙頭,看了看,屈指,不回頭直接超腦后彈去。
煙頭上火光明滅,劃著弧線落入水池。
“嘭。”
接近傍晚,有些昏暗的天空下,火柱再次升起,雖然不如上次猛烈,但也映得四周紅彤彤一片。
一片紅光中,江澈牽著曲冬兒,平靜地向前走著,面無表情。
”燒起來了欸,就是好像比上次……“曲冬兒手被牽著,側(cè)著小臉,仰頭看著江澈說。
“別說話?!苯盒÷暣驍?。
曲冬兒點頭,然后想回頭看一眼。
“別回頭,不要看?!苯河终f。
冬兒乖巧地沒有回頭,不過小聲納悶了一句:“為什么呀?”
江澈說:“因為我們現(xiàn)在這樣很酷。”
說完,他矮下身,手臂穿過腿彎把曲冬兒抱起來,繼續(xù)迎面走向人群。
…………
“小澈老師,很酷是什么?。俊?
一直到省市領導和記者們乘車離開,配合表演的曲冬兒才顧得上問江澈。
“這個,它很難解釋?!?
剛剛在別人傷口上耍酷。
江老師現(xiàn)在有點小內(nèi)疚。
莊民裕和張市長已經(jīng)整個人垮掉了,劉副省長的臉色也很難看。
剛剛的這一次的試驗只持續(xù)了很短的一段時間,油燒完后,池子里還剩了大半池的水,劉副省長帶來的隨行人員里有人看出端倪,解釋說:
“油還是油,水還是水,只是混在一起看上去好像變多了,但是點火之后真正燃燒的,依然只有油?!?
另有人質(zhì)疑:“不對吧,那上次為什么幾乎燒干了?”
隨行人員繼續(xù)解釋:“上次是因為混合進去的油足夠多,燃燒過程中把水蒸發(fā)完了,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水都變成油燃燒掉了。而這次,油少,燃燒時間短,太多水蒸發(fā)不掉,所以就剩下了這么多?!?
省長身邊果然還是有人才的,只不過欠一個啟發(fā),一個適合開口的環(huán)境。
最后一線希望就這么被撲滅了。
當時當場,王宏連一句辯解都沒有,他知道自己不能亂說話,作為一個聰明人,趟過牢房的聰明人,他很清楚,江澈既然點明了攝像機的存在,那么,那盤記錄他整個被揭穿過程的錄像帶,就不會被直接放出去,它會被保留,保持威脅。
當場有隨行干部提出來報警。
劉副省長看他一眼,沒吱聲,指派兩名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挾持著王宏上了車。
這整個過程,沒有任何人懷疑江澈在其中的作用……也許不久后,等莊民?;剡^神來,會有所猜測,但是也僅僅局限于猜測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