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紙新娘的徹底湮滅，

她周圍那些凝固的送親紙傀，

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積木，嘩啦啦地散落一地，

迅速腐朽、化為普通的竹篾和廢紙。

翻涌的血霧如同烈日下的晨露，迅速消散。

空氣中那濃郁的甜腥鐵銹味也淡去許多，

只剩下陳腐紙張和灰塵的氣息。

作坊內(nèi)，只剩下死寂，

以及那緩緩流淌的，冰冷荒蠻的熵寂波動。

小女孩抱著布娃娃，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
那深不見底的純黑旋渦“眼睛”，再次落回林修清身上。

灰白的光芒依舊覆蓋著她殘破的硅膠軀體，

凍結(jié)著崩壞與侵蝕。

右眼的焦黑孔洞不再滲出粘液，

灼燒的紅月標(biāo)記也黯淡下去，殘留著一道焦痕。

小女孩走到林修清身邊，低頭“看”著她。

光滑的下半張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。

她緩緩抬起那只沒有抱著娃娃的小手，

蒼白的手指，再次輕輕點向林修清的眉心——

那個被血晶侵蝕的焦黑孔洞。

這一次，指尖凝聚的不再是凍結(jié)的熵寂之力。

而是一點…極其微弱的，仿佛隨時會熄滅的，溫暖的…白色光粒。

光粒如同螢火，輕輕飄入林修清眉心的焦黑孔洞，

沒入那被凍結(jié)在90%侵蝕度，瀕臨溶解的核心人格深處。

檢測到高維熵寂能量注入…侵蝕進(jìn)程永久凍結(jié)…核心人格穩(wěn)定…

未知生命維系協(xié)議啟動…維持最低熵值…

冰冷的提示在林修清昏迷的意識底層閃過。

做完這一切，小女孩懷中的布娃娃，

那兩只純黑漩渦的紐扣眼睛，

似乎徹底黯淡了下去，恢復(fù)了普通紐扣的呆滯模樣。

小女孩抬起頭，

那占據(jù)額頭的兩個深不見底的純黑漩渦，

緩緩地、緩緩地…向內(nèi)收縮、彌合。

最終消失不見。

長長的劉海垂下，再次遮住了她的額頭。

她光滑的下半張臉，

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，屬于人類的疲憊。

她抱著布娃娃，安靜地站在林修清身邊，

像一個迷路后終于找到玩伴的普通小女孩，

只是眼神依舊空洞。

福蔭紙扎鋪內(nèi)，那彌漫了百年的怨念與恐怖，

連同那場未完成的冥婚，終于徹底消散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