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扉沉重地合攏,隔絕了老僧那張枯槁如核桃的臉,
以及他眼中最后一閃而逝的非人的慘綠幽光。
一句低語卻隨之傳來。
——“無我,這回不僅有人肉,還有尸鬼呢。
希望能夠吃飽?!?
——如同冰冷的毒蛇,鉆進(jìn)眾人耳中,盤踞在心頭。
廂房內(nèi)陰冷刺骨,
墻壁單薄,緊鄰著所謂的“肉身殿”,
那“窸窣”聲和骨骼錯位的“咔噠”聲,
如同有無數(shù)只蟲子在啃噬朽木,
又像是……某種東西在努力掙脫束縛,
正從內(nèi)部剝開一層堅(jiān)韌的繭。
蕓姑背貼著那面?zhèn)鱽懋愴懙膲Ρ冢?
墨斗線纏繞的指尖微微顫抖。
林修清則是目光沉靜,
晚棠化作一縷若有若無的紅煙,
在房間陰影最濃處游弋,猩紅的瞳孔死死鎖定墻壁。
柳鶯鶯蜷縮在角落,雙手死死捂住嘴,身體篩糠般抖動。
東方澤清則背靠房門,九曲鬼音依舊低徊,
盒蓋內(nèi)側(cè)的詭異符文流轉(zhuǎn),警惕地監(jiān)控著內(nèi)外。
彈幕在無聲的恐懼中刷屏:
“那老禿驢關(guān)門前的眼神……我特么今晚要做噩夢了!”
“肉身殿!隔壁在搞什么?拆骨頭嗎?!”
“主播的盒子在發(fā)光!有情況!”
“女鬼姐姐的紅煙在飄!她是不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?”
“那個美婦人嚇傻了……心疼一秒?!?
“無我?他剛才說無我?佛家語……細(xì)思極恐!”
東方澤清的目光掃過彈幕,落在枯槁老僧消失的方向。
他并非“看”到了什么,
而是九曲鬼音捕捉到了一絲怨毒心緒波動,
這波動并非來自隔壁的“肉身”,
而是來自剛才那個引路的“老僧”本身!
正在回憶往事。
他名為覺心,
十六歲時,
家鄉(xiāng)赤地千里,父母枯槁的尸體倒在路邊,
那是他第一個噩夢。
隨后為了生存,
他拖著灌了鉛的雙腿,
像一具行尸走肉,最終倒在了伽藍(lán)寺那朱紅的大門前。
意識模糊前,他看到了一雙干凈的僧鞋,
聽到了一個溫和如春陽的聲音:
“孩子,你愿意出家嗎?至少不會被餓死。
而且你有慧根,骨相好,特別適合打坐修行?!?
是方丈。
他身披橙黃袈裟,面容慈祥,眼神深邃,仿佛能包容世間一切苦難。
那一刻,覺心如同抓住了溺亡前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慧根?骨相好?
他只聽到了“不會被餓死”。
寺廟的日子,起初如同天堂。
每日有齋飯果腹,雖清淡,卻足以撫平胃囊的灼痛。
他跟著師傅們誦經(jīng)念佛,晨鐘暮鼓,木魚聲聲。
香客如織,香煙繚繞,
供奉著蓮臺上那尊金燦燦、栩栩如生的“空見大師”肉身佛。
信眾們頂禮膜拜,口誦圣號,虔誠無比。
覺心也虔誠地叩拜,
心中充滿了對佛法無邊、慈悲渡世的敬畏。
然而,這佛光普照的表象下,
是令人窒息的暗流。
他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寺廟等級森嚴(yán),
武僧們孔武有力,眼神卻時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漠然。
方丈的笑容依舊慈和,
但那深邃的眼神,
卻讓覺心偶爾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。
平靜在方丈親自找他談話的那一天被徹底打破。
“覺心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