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段煙虞,十年前你坐在梧桐樹下讀書的模樣,至今仍刻在我魂魄深處?!?
男子單膝跪地時,袖間暗紋忽而泛起流光,竟在青磚上投下片片銀杏葉的幻影,那時我不過是個躲在角落偷看你的怯懦少年,如今
段煙虞指尖一顫,茶盞險些墜落。十年前?她恍惚記起高一那年,班上確實有個總坐在最后一排的沉默少年。
那時她剛以武道天才之名破格入學(xué),每日都有無數(shù)目光追隨,哪里會留意到那個總把頭埋在書卷里的身影?
劉時雷?她輕啟朱唇,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震顫。記憶如被春風(fēng)拂過的湖面,忽然泛起漣漪——那個總在課間偷偷往她課桌里塞手抄詩集的少年,那個在分班前夜紅著眼眶塞給她銀杏書簽的影子,此刻竟與眼前人重疊。
男子眼中驟然迸發(fā)出璀璨光芒,他抬手輕撫腰間玉玨,剎那間滿室生輝:當(dāng)年你說要尋個比自己更強的夫婿,我便日夜苦修。七年前被師父帶入天機門時,我跪在山門前發(fā)了血誓——若不能突破天人境,便永世不出山門!
段煙虞注意到他說話時,玉玨上流轉(zhuǎn)的符文竟與自己頸間祖?zhèn)鞯男暹b相呼應(yīng)。這玉玨她認(rèn)得,是天機門掌門信物!傳聞那門派隱于云海深處,每代只收三名弟子,能得此物者,必是驚才絕艷之輩。
你她剛要開口,卻被男子袖中滑落的半枚銀杏書簽打斷。那書簽邊緣已泛黃,卻仍被保存得完好無損,正面是她當(dāng)年隨手寫下的武道無涯四字,背面卻多了行小字:愿為卿踏破九重天。
段志崖忽然輕咳一聲。這位段家家主此刻正盯著劉時雷腰間玉玨,眼中閃過驚疑——三日前他剛收到密報,說天機門那位百年難遇的奇才即將出山,沒想到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(xiàn)在自家廳堂。
劉公子。段煙虞起身時,裙裾掃過滿地銀杏幻影,你可知十年前我為何總坐在梧桐樹下?她走到窗前,推開雕花木窗,院中那株百年梧桐正簌簌落著金葉,因為那里能看見武道場的邊角,我總在等一個人
劉時雷瞳孔驟縮。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天,自己抱著被雨水浸濕的詩集躲在廊下,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段煙虞在武道場邊與個白衣少年比劍。那少年劍招如行云流水,段煙虞眼中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光芒。
那個人段煙虞轉(zhuǎn)身時,發(fā)間玉簪忽然斷裂,青絲如瀑垂落肩頭,此刻正在千里外的天劍閣閉關(guān)。她拾起半截玉簪,指尖撫過上面細(xì)小的劍痕,三年前他為我擋下魔教長老的致命一擊時,這簪子就斷了。
劉時雷感覺胸口發(fā)悶。他忽然明白為何段煙虞看他時總帶著幾分疏離——那目光穿過他,落在了另一個時空。他低頭看著掌心幻化的銀杏葉,那些流光此刻竟如淚珠般晶瑩。
煙虞!段志崖忽然起身,袖中暗器蓄勢待發(fā),陳公子雖好,但天機門
父親!段煙虞抬手打斷,窗外忽起狂風(fēng),卷起滿地金葉在空中盤旋,劉公子可知這梧桐樹為何能活百年?她指尖輕點,一片銀杏葉懸停在兩人之間,因為它每十年就會蛻去舊皮,以新生之姿迎接朝陽。
劉時雷眼中燃起希望。他想起師父出關(guān)時說的話:情之一字,最忌強求,但若能以真心換真心他忽然扯開衣襟,心口處赫然紋著段煙虞的畫像,周圍環(huán)繞著密密麻麻的梵文。
這是天機門的同心咒。他聲音發(fā)顫,每思念你一次,咒文就會加深一分。七年來他忽然咳嗽起來,嘴角溢出血絲,每夜子時,我的心口都會灼痛如焚。
段煙虞后退半步,玄冰佩突然發(fā)出清鳴。她想起陳宇辰臨走前塞給她的錦囊,里面裝著顆能治百病的丹藥。當(dāng)時他說:若你遇到解不開的結(jié),便打開它。
劉公子。她解下錦囊擲向?qū)Ψ?,這丹藥能解你同心咒之苦。她轉(zhuǎn)身時,裙擺劃出決絕的弧線,但我的心病,唯有真心能醫(yī)。
狂風(fēng)驟起,劉時雷接住錦囊的手在發(fā)抖。他望著段煙虞消失在回廊盡頭的背影,忽然大笑起來。笑聲中,滿室銀杏幻影化作點點星光,他腰間玉玨咔嚓一聲裂成兩半。
段志崖望著滿地狼藉,長嘆一聲:天機門百年難遇的奇才,竟是個癡兒他忽然頓住,只見劉時雷正用裂開的玉玨碎片,在青磚上刻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