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光晃了一下,藥瓶上的劃痕在微弱火光下清晰可見。蕭玄的手指停在瓶口邊緣,沒有碰那粉末。他知道,有人來過,而且就在剛才。
他轉(zhuǎn)身走出醫(yī)帳,天邊泛出灰白,營地四周還籠罩著一層薄霧。蘇挽月緊跟著出來,藥囊掛在腰側(cè),手指搭在銀針袋上。兩人對視一眼,都沒說話。
營地外傳來馬蹄聲。
一隊北狄騎兵從晨霧中走出,為首的正是厲無涯。他騎在馬上,臉色青白,雙眼布滿血絲,手中高舉一面旗幟——黑底赤狼,旗角染血,正是北狄軍中象征宣戰(zhàn)的狼旗。
騎兵停在營地前百步處,厲無涯揚聲喊道:“大梁三皇子蕭玄!你忠心護國,可你的大臣早已賣國求榮!”
蕭玄站在高臺前,手按司南,目光落在那面旗上。他記得昨夜發(fā)現(xiàn)的假信,火漆沾油,紙張不對。王翦雖有勾結(jié)嫌疑,但所有線索都指向他是被栽贓。這面旗,來得太巧。
“你說誰通敵?”蕭玄開口,聲音平穩(wěn)。
“兵部尚書王翦!”厲無涯將狼旗狠狠插在地上,“這旗是從他書房密格中取出,血是他在祭壇所灑。我親見他與北狄使者密會,交出邊防圖!”
營地內(nèi)將士騷動起來。有人低聲議論,有人握緊兵器。若真是重臣通敵,邊關(guān)危矣。
蕭玄沒動。他盯著厲無涯的腳步,發(fā)現(xiàn)他下馬時膝蓋一軟,幾乎跪倒。再看他的眼神,渙散無焦,不像主動揭發(fā)之人。
他閉眼,心中默念簽到。系統(tǒng)回應(yīng)瞬間,一股清明涌入腦?!胰式堋っ鞑烨锖痢?
他睜開眼,一步步走向狼旗。
靠近后,他蹲下身,伸手探向旗角血跡。指尖輕觸,未沾黏膩。他湊近聞了聞,無腥氣,反有一股淡淡的草料味。邊關(guān)牧民常用牛血祭祀,涂抹于器物驅(qū)邪,血色偏暗,久置不腐。
這不是戰(zhàn)場留下的血。
“這血是牛血?!笔捫酒鹕?,聲音傳遍全場,“涂抹而成,非噴濺,非戰(zhàn)斗所留。真正的戰(zhàn)旗,血必帶肌理,有飛濺軌跡。這旗,是偽造的?!?
眾人安靜下來。
厲無涯冷笑:“你一句偽造就想掩蓋真相?王翦通敵鐵證如山,你包庇奸臣,莫非也與北狄有約?”
蕭玄不答。他看向蘇挽月。
蘇婉月點頭,走上前。她走到厲無涯身邊,假裝查看狼旗,實則右手微抬,一根銀針悄然刺入?yún)枱o涯手腕脈門。
針尖入肉,她立刻察覺異常。厲無涯的氣血逆行,經(jīng)絡(luò)中有微弱跳動,像是活物游走。她再看他瞳孔,收縮頻繁,不受控制。
中毒了。而且是蠱毒。
她退后一步,低聲對蕭玄說:“他體內(nèi)有蠱蟲,操控神志?!?
蕭玄眼神一冷。他想起斷崖那一戰(zhàn),厲無涯曾中透骨釘,當(dāng)時就有噬心蠱跡象。后來他墜崖逃走,沒想到竟被人種下更深的控制之蠱。
“你不是來揭發(fā)的。”蕭玄看著厲無涯,“你是被人推出來的棋子?!?
厲無涯猛然抬頭,嘴唇顫抖,似乎想說什么,卻又強行壓下。他咬牙道:“胡亂語!我今日來此,只為清君側(cè),除國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