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嘯將那枚溫潤如玉、閃爍著玄奧青光的玉簡緊緊地攥在手心,那觸感仿佛帶著一股能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,但他那顆心臟卻不爭氣地“怦怦”狂跳,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。
直指元嬰大道!
這六個字在修真界所代表的分量,足以讓任何一個宗門為之掀起血雨腥風,讓任何一個練氣、筑基期的修士為之瘋狂!在蒼木宗,別說是那虛無縹緲的元嬰大道,就連金丹期的修士,也只有眼前這個被當成“魔頭”囚禁的古不一人。宗主陳玄,嘔心瀝血籌謀百年,其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那一絲渺茫的結丹機緣。一部能穩(wěn)定修煉到金丹期的功法,就足以被當作鎮(zhèn)派之寶,代代相傳,秘不示人。而眼前這部《玄木心經(jīng)》,其價值,簡直是無法用靈石來衡量的無價之寶!
他強行壓下那股立刻就地盤膝、開始修煉的強烈沖動,將玉簡珍而重之地、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,貼身放好。他知道,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,眼前這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魔頭,正像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一樣,眼巴巴地等著他的“精神食糧”呢。這筆交易,必須做得干凈利落,不能留下任何讓對方反悔的由頭。
“前輩,功法晚輩收下了,大恩不謝?!崩顕[對著古不一抱拳,姿態(tài)放得極低,然后才將手中的平板電腦,連同那個新鮮出爐的“靈能充電寶”一并遞了過去,“這‘乾坤鑒’,就當是晚輩孝敬您的了。里面的‘小世界’,足夠您老人家消遣很長一段時間了?!?
“好好好!好小子!夠爽快!上道!”古不迫不及待地從他手里“搶”過平板電腦,那副小心翼翼、如獲至寶的模樣,比對待自己的本命法寶還要珍視三分。他學著李嘯之前的樣子,用那雙被玄鐵鎖鏈磨得滿是厚繭、指甲縫里還藏著污垢的粗糙手指,有些笨拙地在光滑如鏡的屏幕上戳來戳去。當看到屏幕隨著他的動作而產(chǎn)生反饋,那炫酷的圖標和背景隨之滑動時,那雙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而顯得有些渾濁的老眼里,迸發(fā)出了孩童般純粹的好奇與喜悅。
“前輩,這‘乾坤鑒’使用時會消耗一種名為‘電’的能量,能量耗盡便無法使用?!崩顕[看著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,心中暗笑,嘴上卻是一本正經(jīng)地解釋著,同時又拿出了那個巴掌大小的、經(jīng)過特殊改造的太陽能充電板,“此物名為‘補天石’,只要將其置于有光或有熱之處,便可源源不斷地為‘乾坤鑒’補充能量?!?
當然,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囚牢,光和熱都是奢侈品。李嘯沒有點破,他知道,當這塊“補天石”失效時,就是他下一次來“送溫暖”、深化交易關系的時候了。
古不看著那塊薄薄的、表面布滿了精密紋路的黑色“補天石”,又是一陣嘖嘖稱奇,他現(xiàn)在對李嘯口中那個所謂的“上古仙人傳承”,已經(jīng)信了九成九。在他看來,也只有那些手段通天、能夠開辟洞天世界的上古仙人,才能煉制出如此神妙的“法寶”。
“小子,你很不錯,老夫沒看錯你?!惫挪灰贿厰[弄著他的新玩具,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,那語氣,仿佛一個得到了心愛之物的長輩,對送禮的晚輩格外開恩,“既然你這么爽快,老夫自然也不會食。你想知道什么,盡管問吧。在這蒼木宗,還沒有老夫不知道的秘密?!?
李嘯沉吟了片刻,問出了自己目前最關心,也最致命的一個問題:“前輩,您剛才說,宗主保下我,另有圖謀。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古不在屏幕上劃拉著的手指猛地一頓。他緩緩抬起頭,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里,閃過一絲濃郁的、毫不掩飾的嘲諷與冷笑。
“陳玄那個偽君子,他當然另有圖謀?!惫挪焕浜咭宦?,那聲音中蘊含的怨氣,讓整個溶洞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,“你以為他把你罰來這鳥不拉屎的思過崖,是真的在秉公執(zhí)法?他是在把你往老夫的嘴邊送!”
“此話怎講?”李嘯眉頭一皺,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“意思就是,他早就知道老夫被鎮(zhèn)壓在這里。不僅知道,他還無時無刻不在想著,怎么從老夫的嘴里,撬出他夢寐以求的東西。”古不的語氣里,充滿了刻骨的鄙夷,“只可惜啊,他那個死鬼師父,也就是我的好師兄,當年布下的這個‘四象鎖龍陣’,不僅鎖住了老夫的修為和肉身,更是隔絕了一切神識探查。他陳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,也休想越過這陣法,和老夫說上半句話?!?
“所以,他就想到了你?!惫挪挥媚侵粵]拿平板的手指了指李嘯,眼神變得玩味起來,“一個身懷‘奇遇’、背景神秘莫測,而且恰好又在宗門大比上惹了眾怒,被罰來思過崖的外門弟子。在他看來,你,就是一枚完美的、可以用來試探和接觸老夫的棋子!他賭的,就是老夫被關了整整一百年,心性寂寞,會主動找上你這個突然闖入領地的‘有趣的玩具’解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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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不的話,如同九幽寒風,讓李嘯的心,瞬間一片冰涼!他感覺自己的后背,已經(jīng)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。
原來如此!原來是這樣!
他之前還天真地以為,宗主陳玄是個深謀遠慮、愛才心切,懂得權衡利弊的“明主”,現(xiàn)在看來,自己還是太天真,太小看這些活了數(shù)百年的老狐貍的心機了。從頭到尾,自己在他眼中,都不過是一枚棋子,一枚隨時可以為了他的最終目的而犧牲掉的、無足輕重的棋子!
如果自己沒有讓古不產(chǎn)生興趣,或者說,如果古不是個喜怒無常、濫殺無辜的真魔頭,那自己現(xiàn)在,恐怕早就已經(jīng)是一具冰冷的、無人問津的尸體了!
“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!好一個借刀sharen!”李嘯的眼中,閃過一絲冰冷的殺芒。
陳玄這一手,玩得實在是漂亮!他既用“秉公處置”的方式,“保護”了自己這個“會下金蛋的母雞”,安撫了宗門內(nèi)以執(zhí)法長老為首的派系的情緒,又不動聲色地將自己送到了古不的面前,為他自己的秘密計劃鋪路。無論自己是死是活,對他來說,都沒有任何損失。若是自己能僥幸從古不這里套出點什么有用的信息,那更是意外之喜。
這份心機,這份城府,實在是陰狠、毒辣到了極點!
“那他……他到底想從您身上得到什么?”李嘯壓下心中的震驚與后怕,追問道。
“還能是什么?”古不嗤笑一聲,似乎對陳玄的那點心思了如指掌,“自然是老夫當年,從那個鬼地方,九死一生帶出來的東西了?!?
“哪個地方?”
“蒼木宗的立派之本,也是宗門最大的秘密——‘長青秘境’?!惫挪坏难凵?,變得有些悠遠和復雜,“那里面,藏著我們蒼木宗那位據(jù)說已經(jīng)得道飛升的創(chuàng)派祖師‘長青子’的真正傳承。也藏著……足以讓整個東域所有宗門都為之瘋狂的絕世寶物?!?
“一百年前,老夫還是他陳玄最敬重、最愛戴的好師叔,我們二人一同進入秘境探尋機緣。結果,他為了獨吞那件寶物,竟然從背后偷襲我,還伙同我那個道貌岸然的好師兄,也就是你們的上代宗主,給我扣上了一頂修煉魔功、濫殺同門的帽子,將我永世鎮(zhèn)壓于此!”古不說到此處,眼中迸發(fā)出了滔天的恨意,那股怨氣幾乎化為實質(zhì),讓周圍翻滾的黑色霧氣都變得更加濃郁。
李嘯聽得心驚肉跳,手心冒汗。這簡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、血淋淋的修真版“豪門恩怨”“兄弟鬩墻”的宮斗大戲啊!
他終于徹底明白,自己到底卷入了一個何等復雜、何等危險的權力漩渦之中?,F(xiàn)在的他,就像是走在一條細若發(fā)絲的鋼絲之上,一邊是心機深沉、手握大權的現(xiàn)任宗主陳玄,一邊是實力恐怖、被囚禁百年的金丹“魔頭”古不。這兩邊,沒有一個是善茬,一步走錯,就是粉身碎骨,萬劫不復!
“小子,怕了?”古不看著李嘯那陰晴不定的臉,突然嘿嘿一笑,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。
“怕?”李嘯緩緩抬起頭,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,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,反而燃燒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、熊熊的斗志,“不,我只是覺得……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?!?
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,甚至還有點興奮的模樣,讓古不再次高看了他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