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(dāng)然，臣并非主張‘一概赦免’?？闪畲罄硭略俸似渥铷D―若系十惡不赦之徒，雖守信亦需酌減，不可廢國法?！?

“若多是因生計(jì)、因誤犯而觸刑者，便準(zhǔn)其歸家為民，再由州縣錄其名籍，后續(xù)觀其行止?！?

“如此一來，既全了‘君民互信’的大義，又不失國法的分寸?！?

房玄齡將話鋒引向“長遠(yuǎn)影響”，這才是他身為宰相，最看重的“擴(kuò)大此事意義”的關(guān)鍵：

“陛下，此事傳至四方，塞外諸部會知大唐民心凝聚，不敢輕犯。”

“江南士子會知貞觀仁政屬實(shí)，愿歸心朝廷?！?

“便是后世史書，也會記‘貞觀七年，縱囚三百九十，盡數(shù)歸獄，帝赦其罪，以彰君信’。”

“這豈止是處置一樁刑案，這是為我大唐立‘信’，為貞觀樹‘仁’?。　?

他話音落時，殿內(nèi)靜了片刻。

李世民指尖摩挲著龍椅扶手，眸中漸漸亮了。

房玄齡這話，既沒急著提“赦免”，又把此事的意義從“司法個案”拔到了“大唐仁政傳承”的高度。

既合他“以仁治國”的本心，又顧全了國法與后世評價(jià)，恰恰是他此刻最想聽到的周全之論。

這些人都不是十惡不赦之人，李世民親自核查過。

馬周聽得房玄齡話音落，往前半步，他夙來關(guān)注民間輿情，此刻開口便緊扣“民心向背”。

“陛下，臣昨日晨間在長安東市巡查，見商販們已在傳‘死囚歸獄’的事，有老丈說‘往年見官差拿人，皆是雞飛狗跳，如今死囚竟自己回來，這是陛下的仁心壓過了兇性啊’?！?

他抬眼看向李世民，語氣愈發(fā)懇切：

“若陛下赦了這些守信之人，明日東市的百姓定會更感念?！?

“他們會說‘陛下連待決之人都肯給活路，咱好好過日子，陛下更不會虧了咱’。”

“這比派多少官吏去鄉(xiāng)間教化都管用，畢竟‘眼見為實(shí)’，百姓見著仁政的好處，才會真正安于耕作、守著國法?！?

緊隨馬周出列的是禮部尚書王，手持笏板，語氣沉穩(wěn)卻帶著禮儀教化的考量：

“陛下，臣以為房相所‘立信樹仁’，恰合我大唐‘以禮化人’的根本?！?

“昔年周公制禮，便是要‘別親疏、明貴賤，更要化頑劣為良善’?！?

“如今這些死囚因‘信’歸來，陛下若赦其罪，便是以‘仁’應(yīng)‘信’，以‘禮’化‘惡’?！?

“往后各州府推行禮儀教化，便能說‘陛下于死囚尚且如此，況于良民乎’，這教化的根基，便更穩(wěn)了?！?

不少大臣都贊同房玄齡的提議。

貞觀初年，李世民便以“去苛政、行仁治”為施政綱領(lǐng)。

大臣們多為親歷隋末暴政的儒臣或武將，深知“民心喪則天下亂”的道理。

房玄齡提議中“赦守信者、獎知悔者”，恰是對這一理念的落地。

馬周提及“百姓見仁政才安耕作”，王強(qiáng)調(diào)“以禮化惡”，本質(zhì)都是認(rèn)同“仁政能凝聚民心”。

李世民緩緩放下摩挲龍椅扶手的手，指尖在扶手上輕輕一按，目光掃過階下躬身的群臣，原本亮著的眼眸里又添了幾分堅(jiān)定。

他的聲音先帶著幾分感慨，而后漸漸沉穩(wěn)洪亮，像秋日的陽光般，既有暖意，又有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：

“諸卿所，深合朕心。”

一句話落，殿內(nèi)群臣微微抬頭，見李世民從龍椅上坐直了些，目光落在殿中青銅鼎上，似是想起了縱囚時的初衷：

“朕當(dāng)初批下縱囚旨意，有人說‘朕太仁，恐為奸人所欺’，如今三百九十人盡數(shù)歸獄，才知――不是朕太仁，是朕的百姓，本就有‘信’的本心。”

“君以信待民，民方以信報(bào)君，這才是貞觀的根基啊。”

他頓了頓，轉(zhuǎn)頭看向房玄齡，語氣里多了幾分贊許：“房相說‘為大唐立信、為貞觀樹仁’，說得好。”

“朕治國這些年，求的從來不是‘嚴(yán)刑峻法震天下’，而是‘仁政立信安民心’?！?

“這些人，朕此前已親自核過名冊，多是因生計(jì)所迫、一時失察觸了律法，非是十惡不赦的冥頑之輩?！?

“他們既肯為一句承諾折返，便證明心里還有‘善’，還有‘信’，這樣的人，便該給條生路。”

說到此處，他加重了語氣，卻不是嚴(yán)厲，而是透著對“國法與仁政”的權(quán)衡：

“當(dāng)然，魏卿此前擔(dān)心的‘廢國法’，朕記在心里?！?

“傳朕旨意：大理寺即刻牽頭，與刑部一同復(fù)核所有歸獄者罪名，凡涉十惡者，雖守信亦只可減罪，不可赦免，其余非重罪者，盡數(shù)赦去死罪，準(zhǔn)其歸家為民。”

“另外！”李世民目光掃過戶部、吏部列位官員，補(bǔ)充道：

“州縣需將赦后之人錄成名冊，定期核查其行止，若有再犯，罪加一等。”

“其中有農(nóng)桑、工匠技藝者，由州縣舉薦至工坊、農(nóng)部，量才錄用――既讓他們有改過的機(jī)會，也讓他們能憑本事安身，不辜負(fù)這份‘信’。”

旨意說罷，李世民站起身，龍袍下擺隨動作輕輕晃動，竟透著幾分“君民同心”的暖意：

“朕要讓天下人知道，貞觀的律法，是約束惡行的規(guī)矩，貞觀的仁政，是給知錯能改者的恩典?！?

“今日赦這些守信之人，不是縱容，是向天下昭示――大唐，信得過百姓，百姓，也信得過大唐！”

階下群臣聽得這話，齊齊躬身行禮，聲音整齊洪亮：“陛下圣明！大唐仁信，必傳萬世！”

很快這件事，傳了出去。

李世民第一時間派人給栲栳村送信。

看到書信的時候，李麗質(zhì)笑的很開心，“被小郎君說中了，還真是赦免了?！?

蕭然聽到這樣說，也就放心了，不想張大郎用特權(quán)。

“和二娘說一下，她一直心不在焉的。”蕭然沒有忘記張二丫。

“好！”李麗質(zhì)親自把書信給張二丫送去。

看到書信的時候，張二丫喜極而泣。

自然不會懷疑書信的真實(shí)性。(本章完)_c